第一节

    我收下了那一大束雏菊，五种颜色，抱在怀里，婆婆坚决不收钱，卓尧执意付了钱，搂着我，说：“长命菊，我的小漫画要长命百岁。”

    醉笑陪君三千场，不诉离伤——这很难办到。

    “我会让季东安排处理。”他说。

    “她呀，喜欢你噢，我不小心听到的，而且不止一次，本来辞职了一年，因为你重新回到公司了，她才回来上班的，是你的小小仰慕者呀，今天为了给你倒茶，端着茶壶站了一个小时。可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喝那杯茶。”我说。

    婆婆笑，说：“这些雏菊是十几年前我老伴种的，乡下一大片，儿子媳妇要把我接到城里住，我割舍不下这些花儿。老伴走了啊，就留给我这些花儿了，他生前总说长命菊长命菊。你们要是真喜欢，我就送给你们，花就是要送给真心喜欢它的人。”

    卓尧握着钱夹，厚厚的几层各种信用卡，对我耸耸肩说：“没现金了，不能请你吃了。”他是绝对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种街边摊的小吃，他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嘛，他出入的场所，哪有不支持信用卡的。

    他沉默，我们之间陷入了僵局。

    院子里的那棵白玉兰树，我不在，它能否安然过冬？

    “你不死，你还要养我，给我买好吃的，好穿的。”我头在他怀里拱了拱，像黎回在我怀里的动作一样。

    老婆婆慈眉善目，虽干瘦却很健朗，牙齿都快掉光了，笑着说：“小姑娘，雏菊呀又叫长命菊，幸福菊，我卖了十多年的雏菊了，买雏菊的姑娘，都会幸福的。”

    我似乎明白了，我呵呵冷笑说：“是啊，还有三天你就要订婚了，我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怎么，怕我以后没人管啊，那你今天为何要追出来，你管我挽着谁坐在谁的车里，你为什么管我。你要和我告别是吗，你错了，佟先生，我们早就告别了。别以为我们吻了一会儿你就是我的谁，接吻，和谁都可以啊，你吻的未婚妻不同样是可以的吗！”

    光阴啊，就在这样的一个十字路口，美得惊动了烟火人间。

    我的棱角犀利张扬，红了眼睛。

    “你猜呢？”他摸摸我的头。

    “婆婆，天这么冷，这里车来车往的，您身体也要紧。”我不由自主地握了握婆婆的手，热乎乎的手，像年少放学回来外婆把我揽进怀里的温度。

    怨天怨地怨沧海桑田，那么多人相爱都可以走到一起，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蹲在老婆婆的面前，手抚弄着一束束雏菊，挑哪种颜色好呢，每一种颜色都很喜欢，实在难以取舍，空气中雏菊的芬芳。

    都会幸福的，是吗，我抬头望卓尧，蓦地，眼泪流下，哭了多少次，甜的，酸的，滋味不同的眼泪。

    下了高速，返回市区，路过一个城郊的十字路口，有位老婆婆坐在路边，穿着厚厚的棉袄，围着粗布围巾，脸冻得通红，守在路边。一个红色的小水桶，里面插满了各种颜色的雏菊，白黄粉红紫，坚韧的小花儿，迎风摇摆。

    “你用尽尖酸刻薄来奚落我们之间感情，你难道很好受是吗，如果你觉得好过一点，那你就说！”他冷声说。

    “味道还不错。”他说。

    他带着我进了一家商场，对我而言，这里的每一样都是奢侈品，我双手抱在怀里，说：“怎么，打算用钱收买我，让我做你的小情人呀，你也学着那些富豪娶个名媛包个二奶是吗，我年纪大了，不适合做二奶了，况且我身份卑微，也没资格做你佟太太，你何必在我这样一个没资格的女人身上花钱。”

    远处有人吟唱昆曲《牡丹亭》中皂罗袍那一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章侬那样的女孩，年轻漂亮主动，有几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女孩，我想换做我是男人呢，我会拒绝吗？但我对卓尧是绝对的信任，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他是清冷自持的男子。

    卓尧弯腰，和我一样蹲了下来，他说：“喜欢就都买了。”

    我苦涩笑道：“好啊，既然佟少现在有钱有势，我也很识时务，谁不会花钱呢。”我说着，径直走到一家珠宝柜台，扫了一眼，一个翡翠镯子，标价二十四万，嚯，这么贵。

    他将车停靠在临时停车地点，对我说：“乖乖坐着等我。”

    “来，让我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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