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烫么？”片刻的沉默后，白夜忽然问。

    “第一壶被我倒掉了，就当用热水烫一下，比较干净。”她看着他将水注入玻璃杯中，画蛇添足的解释。总觉得好像应该说点什么，也不至于让气氛太过沉默。或者是她心里乱哄哄的，如果不开口说话，就更加的难受。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很有压力，而我实在是什么忙都帮不上，能够不拖你的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朱丽叶今天找过我，”她心一横决定吐露实情，“就在，泡温泉的时候。”

    “是庄严告诉我的，”白夜笑了笑，“所以我想如果你不打算问，我也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件事。她似乎是你的心结。你做我助理也有段时间了。”

    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将水壶放在一旁，才转身看向她：“今天有没有话想要问我？”

    他不说话，倾身向前作势又要吻上来。

    他的容颜近在咫尺，颜舞的脸越发的红起来：“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感觉到了吗？”白夜随手拿起手边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放下。

    新水放上炉子，她继续发呆，没过多久，感觉身后忽然有人贴了上来。

    “你知道？”她讶然。

    颜舞愣了：“什么？”

    恋爱中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

    在东京的川端家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额头上的小痘痘，越发的长起来。

    她说完根本没有勇气看他的眼睛，倒是白夜看着她眼里的百转千回和兵荒马乱，哑然失笑。

    很浪漫的相识，不像是她跟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用词，真是……不知道是他的中文学的太好还是太差。

    “没有。”他坦然地回答，笑着抬手摩挲她的脸，轻轻的掐着她的下巴看向自己，低声问，“我看上去很像是水性杨花的男人吗？”

    人人都看得出他爱她，只有她好像还没有这种自觉。

    白夜侧过脸去，伸手摸了摸水杯的边缘又收回手，缓缓地道：“我同朱丽叶是三年前在纽约认识的。在来巴黎之前，我和白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住在美国，那时正巧在纽约，时代广场降下大苹果的时候她站在我身边，周围的人都在亲吻和拥抱，我和她都是独自一个人，就聊起来。”

    他漫不经心地唔了唔：“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爱上了别的男人？”

    她再次颔首，这是真话，他跟庄严平时的工作不是签文件就是各种在天上飞来飞去。

    她立刻别过头去大喊：“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一双手还抵在他的胸口处笑，“真的，真的，我不行了，胸口疼，别这样……让我喘口气……”

    因为朱丽叶的背叛，他曾经派人调查原因。发现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而训练的样板就是白忆迟的母亲。那个铁血的白萧然一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两人甚至在年轻的时候因为家族的反对而私奔。很可惜，在她生下白忆迟的那天，她就去世了，所以白萧然对这个儿子特别的憎恨，又特别的放任。有时候白夜在想也许白萧然愿意把自己引渡回白家，就是因为他特别能够理解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之间无法割断的感情。

    颜舞低下头，手指几乎要不争气地搅作一团，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抬眸看他：“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想要分手？”

    她扎着马尾，说话的时候，发梢会微微的抖动。他忽然就想到庄严的话，以后的压力他可以从容面对，但是她呢？她是不是可以承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她？”白夜顿了顿，神色平淡的说，“恐怕这件事根本不在她怎么想，而在于她身后所站的那个家族想要做什么。”

    “如果没有关系，他们怎么可能闻风而动？”白夜掀唇冷笑：“何况，咱们的人早就查出来，白忆迟负责的北美那部分生意，有几本账根本对不上，这么多年来他都在拆东墙补西墙的应付白萧然，最近更是被我查出来他做的那几笔不太搬得上台面的生意是跟我们都认识的人？”

    颜舞见他停顿，于是点点头。

    心里不是没有震撼的。他的目光真诚灼|热，让人无法直视。还有这样大段而深情的告白，简直不像是他了。

    “所以，我没有时间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或者再喜欢别的人。”他抬手拂过她的发梢。

    她幽幽地叹了一声，抬起头来有点撒娇的问他：“是不是觉得我很不争气？”

    他说完看着她。

    “这件事，”白夜摇摇头，“恐怕由不得我们任何一个人。”

    其实也不是很渴，但是他们这样干巴巴地对站着，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做，气氛又是这样严肃，不喝水就好像大逆不道似的。

    他许久不回答，颜舞有点心慌，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许久，才听到他下了决心某种似的说了一句：“你毕业之后，我们回开普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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