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那年冬天检边林高烧，她早晨五点多耷拉着脑袋困顿着爬起来，就看到客厅里他虚弱地站着和爸妈说话，眼珠子已经是那种幽暗的黑，都没有平时那么亮了。他看见她出来就把检爸写的请假条递过去，当时说得就是这句话：“你不要自己骑车上学，下雪，路滑。”

    童菲回来时，初见依旧保持着原样，纹丝未动。

    害她整夜颠来倒去做了不少梦。四点多就醒了，眼睁睁看着天亮起来。好不容易等到七点多，算着这是他应该睡醒的时间，拨电话过去却是关机。

    本来时间就紧，检边林还晚点了，他赶到约好的某贵宾候机室，初见正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翻着手里的日文资料，一小口一小口啃着个半青不红的苹果。

    结果临到这时候了，他来了这么一出隐瞒不报。

    “想看你笑。”他不咸不淡地说。

    检边林从兜里掏出红色的小盒子：“圣诞礼物。”

    刚在飞机上腹痛太厉害，下来了也没大好，就能撑着和她说那么几个字。他也知道自己有点闷，可真是半个字也挤不出了，怕她察觉。

    “检边林呢？手机怎么在你这？”

    手术还没结束。

    初见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到墙壁上北京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四十分。该登机了，她算计着时间。

    初见以为这一路会很难熬。

    身后几个工作人员和谢斌先后落座，背包该撂在地上撂在地上，给检边林打掩护，看起来这个角落更像是一组围绕着他的工作人员。

    “你不也没睡吗？”初见反驳。

    过两天见到韩国品牌代表时，对方立刻眼尖认出这个款式，挺当红的一个韩国明星拍海报时也戴了。初见送人家回了房间，借走廊灯光，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会儿自己手腕上泛着淡淡红金哑光的链子，还是忘不掉在候机室和检边林匆匆见得那一面。

    “有一点儿？还是没有？”

    虽然还算是顺畅，可还是用了近七个小时。

    总之没大事。

    “我骗你干什么啊？”谢斌乐了，“你这孩子真逗，他是手机真没电了……”还没等初见继续追问，谢斌自己就叹气推翻了口供，“算了，编不下去，他手术呢，刚开始半小时。”

    可飘着就过去了，当初见站在手术室外，仰头看着手术室灯还在亮着，心都快要碎了。

    谢斌借着接电话，看了眼检边林的样子，就是因为这种神情他第一次碰到初见时，就知道检边林一定对这个女孩感情很特殊。

    他闷闷地应了声，扯过来谢斌的黑色羊绒大衣从头盖上越来越差的脸色，再没力气动哪怕一下。

    什么都不说，闷死你，活该闷死你。

    她没吭声，还没等说你继续睡吧没什么大事，他紧接着又补了句：“开玩笑的，我在看本子，没睡。”

    八天没见的两个人，排除万难见到，反倒没了什么交流。背靠着他们坐着的谢斌忍不住又去掇弄烟盒。果然有成千上万的人，就有千奇百怪的谈恋爱模式。这两位，两两相望，哦不对，是一个望着另一个就够了……够磨人。

    过了好半天，空旷的背景才传来他隐忍的轻微叹息声：“睡吧，”满得要溢出来的情绪顿在这里，半晌，又重复，“好好睡。”

    果核到嘴里被咬碎了泛出一点点苦味，他也毫无察觉，只是手指间她的余温尚存。

    检边林你个大混蛋。

    ……

    而他回来那天，初见恰好要去广州准备展会。于是检边林电话里和她核对了两人的航班信息，想在机场勉强碰一面。

    挺无厘头的话，听得她有点摸不到头脑，也挺不好意思的，脸微红着，把小盒子踹进兜里，抄了包就跑了。可没溜出几步，初见又绕回来：“你圣诞礼物等我从广州带回来啊。”

    初见连拨了半个小时，猝不及防就通了。

    “怎么了？”检边林奇怪看她。

    这个款式她见过，戴上去大小正合适，应该在店里调整过，卸了几节链结。以前她还问过童菲为什么明星都喜欢戴同款的情侣东西，不怕和别人重样吗？童菲的回到倒是一针见血，就因为重样得多，才不会被怀疑是情侣信物。因为大家都戴。

    检边林你个混蛋。

    他六点落地，她七点起飞。

    初见红着眼睛，抓着童菲的手腕就说，我告诉你他要是出来我一定要把他打一顿，童菲我一定会骂死他你相信我……

    关系变了，有些打不破的壁垒自然就消失了，比如，现在，他在吃她几乎吃完剩下来的苹果核。过去这世上也只有爸妈会吃她吃剩的东西，会没有任何嫌弃。

    检边林也看壁钟：“再坐会儿，三分钟。”

    初见点点头。

    检边林没回答，反倒语音转低：“是不是想我了？”

    “有——”初见本想顺着他说“有一点”，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打了个结巴改成了，“嗯，想。”

    ……

    就这么句话。

    原本是想对他嘘寒问暖一下，没什么正经事，可这么一关机却是慌了。因为他自从开始用手机这个东西，就初见所知就从未关机过。一定程度上来说，检边林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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