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郑凯风冷冷地看向骆闻舟：“年轻人，你办事很有一套。”

    骆闻舟：“你别告诉我他们不知道绑匪是谁。”

    见了来人，胡震宇下意识地站直了：“郑老。”

    他三言两语打发了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一转头，正对上费渡似笑非笑盯着他看的视线。骆闻舟碰到他的目光，心口一滞，感觉费渡这双绝代无双的桃花眼实在天赋异禀，只要给他一副天文望远镜，他能用眼神掀开嫦娥的裙子。

    骆闻舟了然，这老头就是周峻茂的副手，郑凯风。

    郎乔的电话打了进来：“老大，我们找到了这个亨达集团买推手炒作这件事邮件和一部分付款凭证，确定绑匪的视频是他们上传的……”

    一见面，骆闻舟就被郑凯风这颗老姜呛了一口——本来是警方在调查绑架案，周氏所有人、包括郑凯风在内，全都是潜在嫌疑人，被这老头三言两语一歪曲，好像成了周氏对抗不知名的恶势力，顺便找了一帮警察来当打手。

    “然后传视频给他们的人说影像是合成的，他们信了，发了，最多是恶性商业竞争，对吧？”

    他后面有个胡震宇一脸气急败坏地指着周怀信：“你……你, 这都是干什么，唉！你也太冲动了！”

    就在网警们“抓住他了”的兴奋声里，绑匪有恃无恐地上传了第三条录像。

    与此同时，网警最终锁定了视频传送者，正在“亨达集团”总部的郎乔同一时间收到信息，她只看了一眼，直接从兜里摸出一副手铐铐住了正在和他们扯皮的负责人：“他们脱不了干系，搜！”

    作为关注焦点，周峻茂车祸的肇事司机董乾当然没能幸免于难，祖宗八代都快被人窥视个遍，仿佛他每根头发丝里都埋了阴谋的暗线。

    绑匪的倒计时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分钟。

    这一次镜头竟然拉远了些，拍到了周怀瑾全身，同时也让看录像的人对人质所处的空间一目了然——整个空间都用黑色塑料布糊着，宽不过一米八，高度也十分有限，目测也就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量，果然像是一辆厢式货车的车厢！

    郑凯风把周家当成自己的地盘，无视满屋的警察，不慌不忙地迈步走了进来，四下一扫，一眼看出了现场归谁指挥，径直来到了骆闻舟面前，冲他伸出一只手，十分诚恳地开了口：“家门不幸，给你们添麻烦了。”

    紧接着，话题又从周怀瑾绑架案转到了周峻茂的离奇车祸，老慈善家多年来德高望重的形象在一段视频后分崩离析，有说他洗/黑钱的，有说他卖国的，甚至还有人说他从事跨境人口贩卖……整个就是都市传说想象力大比拼。

    费渡一愣，若有所思地伸手蹭了蹭下巴，同时抬头看了一眼骆闻舟，骆闻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心微拧——之前绑匪拍的镜头，一直在很近的地方围着周怀瑾打转，很小心地避开了一切可能显示他们所处环境的线索，包括周怀瑾挨打的那一段。

    骆闻舟：“……”

    “你们能在十分钟之内找到我哥吗？”周怀信的目光扫向周围的警察，“那接着找啊！都他妈盯着我干什么？我是老爷子亲生的，我还是他的遗产继承人，现在我决定选择让死人牺牲一点，所有的事可着活人的来，我没有这个权利吗？”

    “把他们官网的公告栏接管过来，以警方名义回复绑匪，”骆闻舟顿了顿，“就说经济侦查人员已经介入调查，正在核实相关情况，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如果有确凿证据欢迎举报，提醒绑匪在酿成严重后果之前及时投案自首。”

    充满恶意的视频戛然而止，倒计时牌应声而出。

    一时间各种真假难辨的信息爆炸似的涌现出来，有人信誓旦旦地站出来说周峻茂过去的曾用名就是周大龙，还贴了照片，底下附上了周峻茂出国投亲，跟着远房本家跑腿打工，赚到第一桶金后合作创业的全过程。最后尤其好奇了一下周氏集团另一位创始人为什么销声匿迹。

    倒计时归零——

    胡震宇出了一脑门热汗。

    “老大你看，这是从接杨波过来的那司机身上搜出来的。”

    直到他们刚刚推断出绑匪可能在一辆卡车车厢里，对方才给了这么一个镜头……

    周怀信面带冷笑，盯着那老人不说话。

    周怀信十分尖锐地哼了一下。

    “我不关心外面说什么, 我也不关心什么……什么哪个市场上市值蒸发多少钱——我不懂那些个东西, 胡大哥, 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我就我哥这么一个亲人。”周怀信发完了那条公告, 嗓音调门反而低了下来，他盯着胡震宇的眼睛。

    骆闻舟冲他露齿一笑：“我也觉得，谢谢您表扬，不过作为一个专管刑事案件的，我就不期待下次为您服务了——老先生，请。”

    郎乔则对着他另一只耳朵说：“老大, 那我是现在把负责人带回局里, 还是就地先查他们往来邮件？”

    心灵鸡汤里经常提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人要长两只耳朵一张嘴”,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长四只耳朵也未必够用。

    整个周宅气氛陡然紧张，连同家政工作人员在内，所有人都被单独隔离。

    初秋的空调房里，胡震宇额角的汗好似擦不干净。

    几个刑警应声而来，不由分说地把周氏的一干实权人物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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