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骆闻舟：“你们这个打猎游戏怎么玩？”

    “我不是奴隶，我是普通人，就是‘平民’，”张逸凡低声说，“王潇他们才是奴隶。”

    “圣诞节？”他问，“圣诞节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为未来能加入那个小团体中的某个人提供“鹿”的关键信息，以后自然而然地能得到那个人的保护——不，或许在游戏开始之前，机灵一点的就已经加入了某个候选人的阵营。

    张逸凡躲躲闪闪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抽噎了一下，摇摇头。

    “夏晓楠是……‘鹿’，”张逸凡从喉咙尖上挤出这么几个字，尚未发育完全的声线细如一线，好似随时要崩断，“每年圣诞节，英语老师组织的圣诞晚会之后，都是学生自己的活动，学校圣诞节和元旦都不熄灯，寝室楼也不锁门，可以玩通宵，从初中到现在，每年都有一次……”

    要么是真的，要么是他认为自己没有受过欺负。

    “张逸凡，”骆闻舟低声接上话音，“那天在市局，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费渡打量着他，这小胖子个头不高，长得小鼻子小眼，又招财又喜庆。

    骆闻舟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什么人？主人？那你是什么玩意？奴隶吗？”

    费渡思量着什么似的，反复捏着一块方糖的包装纸，同时观察着小胖子的神色——张逸凡此时已经多少平静下来了，方才那段沉默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从肢体语言判断，他似乎只是在回忆，摇头的时候动作也并不勉强。

    小胖子在这一点上显然说谎了，看他企图拿钱贿赂警察那一套做得那么熟悉，大概就能推断出他是怎么拿到的“名额”。

    张逸凡再次点了点头。

    能参加游戏的人就像是“候选人”，每个候选人都是潜力股。

    骆闻舟觉得他十指齐上的样子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反倒像个脆弱稚拙的走失儿童，因为缺少力量，连自己的手指都不打算信任，抓东西的时候本能地张开满把的手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抓得牢。

    张逸凡好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小仓鼠，瞳孔连带着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可怕的沉默在小胖子家装修考究的客厅里蔓延开。

    “‘主人’、‘平民’，还有‘奴隶’，”骆闻舟重复了一遍从张逸凡嘴里听到的称谓，一时感觉中二气扑面，简直有些荒谬，这些熊孩子好像在认真扮演一个大型的真人版桌游，可是寒意却不断地从他脚下往上涌，“你的意思是，冯斌属于‘主人’，王潇他们几个属于‘奴隶’，只有你是‘平民’，我没理解错吧——那夏晓楠是什么？”

    “王潇是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女生吗？”骆闻舟见张逸凡点头，又问，“你说‘王潇他们’，‘他们’是指谁，剩下那两个男孩？”

    “不是五个人在找，”旁边费渡轻轻地说，“是全校都在搜她一个人。”

    “他们……他们盯上了夏晓楠，”张逸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又吐出这么一句，“我们必须跑，这也是冯、冯斌说的。”

    “你这都是从哪学的？遇到什么事就拿两张卡解决, ”骆闻舟笑容渐冷, 冲着那小胖子板起了脸, “杀人偿命的事也是能用钱解决的吗？哪个混账老师教你的, 你告诉我，我明天就让他滚出教育界！”

    好半晌，那少年忍无可忍，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哽咽。

    反抗不了，只好努力加入他们，才能得到一个正常学生应有的待遇。

    “你怕什么？”费渡不动声色，见张逸凡在无意中碰到他的目光后立刻又滑开，他立刻敏锐地问，“你是怕我，还是怕某个跟我很像的人？”

    所谓“打猎游戏”的五个候选人都是被抽中的吗？

    骆闻舟每说一句话，小胖子的脸色就要白一分。

    除了冯斌和夏晓楠以外，这次还有另外四个学生一起出走，王潇就是其中的唯一一个女孩——今天肖海洋被王潇的家长以孩子发烧为名，拒之了门外，没能见到她。

    “加入他们——意思是以后从普通人变成了‘主人’的那个小团体？加入了有什么好处，可以随便欺负别人吗？”

    “加入以后就安全了。”小胖子可怜巴巴地对骆闻舟说，“只要不和别的‘主人’闹矛盾，以后就不会随便被人欺负，不会变成‘奴隶’，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成为‘猎物’，下课以后可以第一时间去食堂，不用避开‘主人’，可以配寝室和寝室楼的钥匙，不用怕被锁在外面，可以……可以好好上学。”

    张逸凡的脸色煞白。

    张逸凡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费渡打量着他的脸色，估摸着他大约可以正常说话了，于是从茶几下面的杂物篓里捞出几块方糖，放在张逸凡的杯子里，又拿起旁边的暖水壶，给他加了一点热水，耐心等他喝得七七八八，才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因为出走，他身上没有穿校服，T恤衫紧绷在身上，挺出一个有点圆的小肚子，小肚子上面是正在秀二头肌的超人，后背上则有一个巨大的拳头，倘若光看“包装”，恐怕会叫人觉得这块布料里包裹的躯体中充满了力量，是个威武雄壮的大块头。

    费渡点在包装纸上的手指一顿。

    “鹿被抓住以后，”费渡问，“会怎么样？”

    他手心里全是汗，湿哒哒、黏糊糊地贴着骆闻舟的手背，手心冰凉。

    “如果夏晓楠杀了人，那不管是她亲自动手，还是她伙同他人，都必须得付出代价。向警方隐瞒一个通缉了十五年的通缉犯去向, 勾结通缉犯, 朝同学下手, 多大的仇要这么丧心病狂？”

    骆闻舟直觉这个“活动”不是聚众斗地主，立刻问：“玩通宵，玩什么？”

    张逸凡点头。

    小胖子张逸凡傻乎乎...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