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怀瑾和骆闻舟一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个虽然知道, 却没听懂, 同时对他发出了疑问。

    “十三年前, ”费渡的话音含糊得好似一碰到嘴唇就消失, 喃喃地说, “第一次的画册计划也是十三年前……”

    肖海洋堵在门口，看着那护工像拎小鸡仔一样捏着护士的脖子。

    一切都说得通了，调查组兴奋异常，派了两个人，亲自跟着骆闻舟他们把老张局从居所里“请”了出来，而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老张局家在燕城市有名的豪宅小区里，楼下两个车位停的车总价过千万，家里连喝茶的杯子都是某著名奢侈品牌的，柜橱里单价超过十万的皮具有一整排，与他往日在市局塑造的低调朴素形象大相径庭。

    “男护工”整个人蓦地一僵，就在这时，被他挟持的小护士可能是有应付医闹的经验，趁他分神，突然“艺高人胆大”地一口咬住了那男人的虎口，时机挑得稳准狠。

    “尹平的情况你看见了，”门口的肖海洋出声打断他，“我不说，你自己长了眼睛也会看，他手术不太成功，不知道能不能活，能活，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植物人，就算他格外幸运，最后醒了，痴呆、半身不遂，他也一样都逃不了。你觉得他还能指认谁？他那张嘴，后半辈子也就只剩下流哈喇子一个用途了——如果他还有后半辈子。”

    骆闻舟说完，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一打方向盘，暴躁地并入掉头车道。

    肖海洋蓦地又往前走了一步，与此同时，几个在闻声赶来的同事一起跟了进来，颇有声势地从门口逼近那“男护工”。

    一个盯着审讯监控的调查员转向骆闻舟：“骆队，劳驾你尽快协调，我们要抽调嫌疑人家附近的监控。”

    男护工的目光十分不稳定地乱转，额头上见了汗：“去给我找一辆车！”

    犯人在慌乱之中，本能地转向人多势众的一方，挟持着护士后退，嘶声咆哮：“滚出去！”

    他年轻时候就这么神，为什么反倒越老越糊涂，他在任管理市局期间，花市区分局都快成贩毒窝点了，他都无所察觉？

    “对，我是顾钊的秘密搭档，我当然知道顾钊的计划，很容易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也很容易筛选出叛徒，”费渡轻轻地说，“作为警察，我当然熟悉那几个和市局关系密切的线人，尹超和尹平虽然是双胞胎，但本人性格相差甚远，那么……如果老煤渣是尹平冒名的，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高清的监控镜头拍到了司机回头和后座上的某个人说话的一幕，那人身体略微前倾，面貌清晰可辨——正是市局年初调任二线的老局长张春久。

    男人嗫嚅着低下头。

    郎乔：“你杀了她，自己也绝对跑不出去，用脑子想想——要是现在老老实实地滚出来，你还是犯罪未遂，这事可轻可重，还有商量，但你要是胆敢动她一下，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你想清楚了！”

    “二院距离市中心不远, 满大街都是监控，你要车有什么用？出不了城就会被截下来。”肖海洋说着，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郎乔：“你把刀放下。”

    “把人带回去。”骆闻舟冷冷地说，“别当老头子们不在我镇不住你们，我看你们都是检查写得少了！”

    真是他明察秋毫，工作能力卓绝么？

    骆闻舟想了想：“比如说，让目标线人误以为对方是罗浮宫那边的坏人，顾钊的调查打草惊蛇，逼迫线人说出顾钊的计划之类？”

    “不，”肖海洋说，同时看向他持刀的手，盯住了那只剧烈颤抖的手，他说，“现在明显是有人骗你来自投罗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不赶紧把骗子供出来拉下水，还打算替他绑架、替他杀人？”

    骆闻舟的耳朵好像兼职了眼睛的功能, 不需要偏头, 已经察觉到了费渡神色不对：“怎么了？”

    此时, 第二医院。

    肖海洋盯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本色出演的嘲讽：“你是不是智障？”

    张春久和顾钊是同一时期进入市局工作，两人一直很有交情，顾钊案发生的时候，张春久也是市局刑侦队的骨干，完全有条件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好指纹膜和现金；顾钊死后，杨正锋负主要领导责任被处分，张春久正是那时候接替了杨正锋的职位，是顾钊之死的最终既得利益者；而涉嫌泄密的外勤系统、有问题的监控设备，也全部都是他在任期间安装更换的。

    “你跑不了的，”小眼镜快要炸裂的肺里吐出来的气息很不稳定，托起来的话音却发挥得非常稳定，“外面都是我们的人, 就算你挟持人质, 成功从这里逃出去, 你也跑不了。”

    “我是十四年前陷害顾钊的关键人物，”费渡用一开口就仿佛要把人吓一个跟头，“我首先在顾钊毫无戒心的情况下掌握了他的动向，然后从他身边的线人下手，线人们生活在边缘的灰色地带，注定不能长久，也会有自己的打算，无论威逼还是利诱，总能派上用场——但是这个过程中风险也很大，万一其中有哪个傻子反应不过来好歹，把这件事告诉顾钊，顾钊一听就会知道我是谁。”

    郎乔不敢辩解了，老老实实地闭嘴听训。

    肖海洋：“我的天，你现在还不明白吗？谁告诉说尹平就快痊愈了？明显是骗你的。”

    “我说没说过尹平是重要人证？一溜号你们就得给我弄出点篓子，”骆闻舟听完以后直磨牙，“真他妈行，奖金都想不惦记了是吧？你们怎么都那么会给公家省钱呢？”

    “两个男的带着现金来我家的，说是他们老板，我……我还看见楼底下停着一辆车。”

    最重要的是，经过调档发现，张春久当年之所以被破格调入市局，是因为他在原所属辖区内有重大立功表现——他抓住了一伙流窜二十个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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