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费总的猎艳史里没有针对这个姿势的实践经验，有点心慌，虽然知道摔一下也摔不死他，还是十分没有安全感地伸手攥住了门把手撑着自己，勉强笑了一下：“能不能申请换个不那么刺|激的？我怕累着……”

    费渡怔了怔，没料到骆闻舟居然把他每句胡说八道都记得清清楚楚。

    骆闻舟眉尖一动：“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你的意思是说，‘画册计划’和费承宇有关系？”骆闻舟追问，“然后呢？”

    那么浅的胸口，那么深的心。

    费渡咳得喘不上气，额角几乎露出青筋来，好半天才平息下来，骆闻舟端来一杯温水：“先喝一点，感冒不着急吃药，发出来不一定没好处，重了再说。”

    费渡有个不太好的生活习惯，此人晚上不睡，早晨还要早起，使用的是心灵鸡汤里“巴菲特”、“乔布斯”、“科比”等人的作息时间表。

    “既然我值俩鸡蛋——”骆闻舟的目光从费渡的胸口上逡巡而过，到底是年轻人，经过一段时间，当年电击留下的痕迹已经基本看不出来了，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纹身贴遮挡，他的胸口单薄而白皙，几乎还带着一点诱人的少年感。

    骆闻舟一只手托着他，另一只手十分不规矩地顺着他浴袍的下摆伸了进去，不知碰到了哪，费渡整个人一僵，他悬在空中，感觉自己“上不着村下不着地”，又紧张又难耐：“师兄，你这是……打算严刑逼供吗？”

    费渡低头亲他，骆闻舟却往后一闪躲开了，冷酷无情地说：“你把手松开，除了我身上，哪都不许放，谁让你表演引体向上了？”

    “我又不能过目不忘、走马观碑，”费渡飞快地笑了一下，“其实是我曾经有两次，未经允许进入过费承宇的地下室，第一次完全是偶然，东西掉了下来捡，正好他没锁门，那次我溜进去看见了画册计划的名单。正在乱翻的时候费承宇回来了，我藏进了他书柜下面的小橱里，侥幸没被发现。”

    “然后我就记不太清了，但是……”费渡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偏头咳嗽了两声，“但是……咳……”

    骆闻舟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今天怎么了？哪不舒服？感冒？还是晚上吃什么过敏了？”

    费渡平时十分惯着他，并不忍心扫兴，两害相权，只好以一种尽可能安稳些的姿势握住骆闻舟的肩，腿夹住了他的腰。

    “我开了他的电脑，密码和门禁是一样的，在桌面看见了一个名叫‘画册’的文件夹，但是没能打开，因为门禁密码不管用了。”

    “想好了再说，费渡，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是不急不躁、精准而完美的深情。

    骆闻舟看够了本，才把自己那句拖得长长的话说完：“你能相信我吗？”

    骆闻舟说：“鸽子蛋吃不饱，我要鸡蛋，俩。”

    骆闻舟其实也茫然, 但是不能在手下小青年们面前表现出来, 沉吟片刻, 他说：“那个潜入医院杀人的智障还在我们手里, 要继续审, 他不是说当时有两个男的带钱给他么？现在这两个人头发都没找到一根, 谁知道是不是他胡说八道？”

    骆闻舟抬起头和他对视片刻，缓缓靠近，轻轻地蹭到费渡的鼻尖。

    骆闻舟不由分说地甩上卧室门，把他腾空按在了门上：“你师兄还没老到让你需要脚沾地的地步，要鞋干什么？”

    “……”骆闻舟噎了一下，“谁让你抢我台词的？你近墨者黑得倒快。”

    “老大, ”郎乔问, “那现在调查组把人都带走了, 那我们干什么？”

    这种话一般是家庭危机的先兆，费渡认真回忆了片刻：“我最近托陆嘉他们跑腿办事，都是当着你的，既没有暗地里谋划着要谁的命，也没有要去拔费承宇的呼吸管，我遵纪守法，滴酒不沾，唔，还有求必应，应该没有什么瞒着你吧？”

    骆闻舟：“我以为你的记忆力不比肖海洋差。”

    “但你不是为了顾钊案来的。”

    费渡：“……”

    这时，费渡忽然开了口：“我三次跟你说的话，都不完全是编的。”

    费渡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扣住骆闻舟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他好像天生知道怎样煽情，并不激烈，却让人有种自己仿佛是被他深爱的感觉。

    骆闻舟缓缓地用牙尖拉开他胸前松松垮垮的浴袍：“我是你什么人？”

    郎乔和肖海洋对这个要求十分不明所以，大眼瞪小眼地望着他。

    费渡下半身的活动一般不往脖子以上走，脑子还是很清楚的，立刻意识到了骆闻舟话里有话，他心里一转念，居高临下地腾出一只手勾起骆闻舟的下巴：“怎么了，是我最近话少了，没有强行往你耳朵里塞一堆看法，让你觉得不安了？”

    可是就如同一连串的机缘巧合，必定不是偶然一样，永远精准到位的表达，也必定不是自然流露，骆闻舟忽然有点上火，一把扯开费渡身上松松垮垮挂着的衣服，把零距离变成负距离，只有感觉到费渡心率的急剧变化，他才会有一点真实的、这个人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费渡似笑非笑地避而不答：“谁说我兴致不高？我只要看见你，‘兴致’一直很高。”

    骆闻舟皱起眉——第一次画册计划中途出事，那时顾钊案才刚过去没多久，市局实在受不起再一次的丑闻，一发现不对，就紧急叫停，所有参与人员全被调查过，处理得十分迅捷——

    某个人刚教完陶然的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改就用在自己身上，这是当他聋得没听见吗？

    真是一条吃得饱睡得着的好汉。

    本打算加班到春节的刑警们无所事事地按时下了班，费渡把随身携带的肖海洋和郎乔两个各自送到家，又去医院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陶然送了点吃的，口述给他两个讨女孩喜欢的小套路，中途被听不下去的骆闻舟强行拎回家。

    费渡故作讶异：“这是嫌我没给你买一个正式的钻戒吗？要不我现在就去订个鸽子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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