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程太犹豫不决,一直拖延症似的下不了决心,被女人强行拽下车的时候,离收费站已经非常近了,一个刚被同事换下来的休息的安检员被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惊动,抬头看了一眼,正看见一个“老人”拉着一个“孕妇”,跌跌撞撞地从车流中穿过。
这地方临海依山,冬暖夏凉,山上还有丰沛的温泉资源,冬天尤其热闹。近些年因为旅游业的发展,一下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改头换面,充满了现代气息。
“对,”肖海洋说,“叫杨波!”
女人在墨镜底下翻了个白眼,随后,她把墨镜摘下来塞进包里,抽出一张卸妆湿巾,飞快地把脸上的口红和眼妆卸干净,两把网起长发,又探身从后座捞了个抱枕,用围巾裹成一团,塞进衣服里,在苏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眨眼间就从光鲜亮丽的大美人,变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孕妇”。
苏程全无主意,只好茫然地做了她的跟屁虫。
“那可能够呛,我爸爸这两年得病,这——”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有点痴呆。”
只可惜时间仓促,身份证没来得及造假,偏偏就撞在枪口上了
“警察,”肖海洋徒劳无功了一整晚,总算看见点希望,当下眼睛一亮,连忙出示证件,“我们调查一起案子,其中一个当事人当年在杨庄子住过,想找人打听一下,请问您父亲……”
“没事,”苏程强行冲他的小情人笑了笑,自我安慰似的说,“这种安检一般都只查货车和大客,私家车很快就让过去,你放心吧。”
可是苏程从来养尊处优, 平时多走几步路都担心磨坏了脚底,眼见周围大大小小的监控、警察遍布,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装饰用的两条腿,实在没有勇气推开车门。
匆忙叫来同事帮忙抬人的安检员很快回到原地,意外地发现人没了,他叫来的老前辈听完前因后果,神色忽然一凛,片刻后,一个小小的高速公路安检处竟然开出了一堆公务用车,往四面八方地毯式地搜查起来。
“那我怎么知道?”男人笑了起来,“都是听说,不过我记得‘小花袄’当年普通话说得很好,跟本地人都不一样,有谣言说她是燕城那边长大的。”
十几年过去,物是人非,肖海洋找到的几个地址中,要么是人早已搬走,要么是老人过世,年轻的一问三不知,连小时候在村里生活的记忆都模糊了。
骆闻舟懒洋洋地一笑,不搭腔,又叼起一根,心想:“关你什么事?”
骆闻舟:“走。”
他说完,撒腿就跑,原本蹲在地上的女人一把拉起苏程,连拖再拽地扯着他跑,到了这步田地,苏程也顾不上“身娇体贵”了,健步如飞地迈开大步,一口气跟着女人冲到了道边,两人直接翻栏杆下了高速,一头扎进绿化带中的小树林里。
苏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现在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怎么……”
“是,那是我爸。”男人疑惑地看着他,“请问你们是……”
此地距离燕城有五个小时车程,不算太远,不过由于出城堵车,骆闻舟他们走了足足一天,凌晨出发,抵达时已经是金乌西沉。
就在这时,原本和孩子比着嚎的傻老头突然冒出一句:“小花袄!”
“为什么这么堵?”
一圈走访下来,一无所获,周怀瑾觉得匆忙吃下去的晚饭堵在胃里,沉甸甸地下不去,有些吃不消,忍不住冲骆闻舟苦笑:“我以为你们平时的工作就是举着槍,冲歹徒大喊‘不许动’呢,怎么尽是没有结果的跑腿?”
终于吸引了安检员的注意。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他身后说:“是苏先生吗?”
安检员吓了一跳:“那也别让她蹲在路上,你快把她抱起来,我给你们叫救护车。”
儿子一愣:“他们说的这人是小花袄啊!”
“一个小时?快半辈子了!听说是前面在安检。”
几个人只觉得一盆凉水迎面浇来。
“哎,”陆嘉忍不住叫住他,“骆兄,差不多得了,你这‘七窍生烟’的排量快赶上喷气飞机了。”
“谁说我们尽是跑腿?我们还得没完没了地开会写报告呢。”骆闻舟在寒风凛冽中,把烟头拧在垃圾桶上,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也是焦躁,忍不住又拿出烟盒。
“走吧,”骆闻舟摇摇头,“再去找找其他……”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寒光一闪,那戴着手套的男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举起一把弹簧/刀,在苏程毫无戒心的时候,直冲他胸口扎了过来!
肖海洋忙问:“知道她是从哪被拐来的吗?”
“知道是哪来的孤儿吗?”
“进城安检, 出城也要安检, 政府有病吧?高速堵成停车场能多收停车费吗!”
“爸,您说什么?”
T省小城H市——
“安检也许就是为了堵你的,”女人咬住舌尖,堪堪把“蠢货”俩字咽了下去,一把拽上苏程,“跟我走!”
干瘦的老头坐在沙发上,正从一个一两岁的小孩手里抢橘子,小孩话说不清楚,老人话也说不清楚,片刻后小孩没抢过,“嗷”一嗓子哭了,老头闻声不肯认输,也咧开嘴真情实感地跟着学,一老一小各自占据沙发一角,比着嚎丧,闹得震天响,旁边大约是儿媳妇的年轻女人习以为常,眼皮也不抬地给客人拿小板凳。
宾馆未经预定,实在是紧张,幸亏随身携带着周怀瑾——虽然周家算是家道中落了,那毕竟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少爷做东,骆闻舟带着几个刑警,连同陆嘉一起,入住了一处号称六星级的温泉别墅,包下了一个独栋小别墅暂时落脚。
苏程被突然拦路的安检员吓得一激灵,全身的毛孔瞬间打开,三魂七魄险些也跟着蒸发出去,脊柱僵成了一块石头,女人却急中生智地突然抱着肚子顿了下去,一脸可以以假乱真的痛苦,她也不说话,就是哀哀地哼哼。
苏程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汗津津的手抓着女人的手腕,让她有点恶心。
骆闻舟转头问老人的儿子:“请问一下,您记得当时杨庄子里住的,有‘卓迎春’这么个人吗?”
大家一起排队往前蹭,蹭得好好的,突然有人中途弃车离开,后面司机的暴脾气一蹦三尺高,忍无可忍地按了喇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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