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与客厅连做一体的阳台上。远处响起零星的鞭炮声,今年市区管得不严,不少人提前偷偷放炮,把才透亮了没几天的天空又放得烟雾缭绕起来。
“第二,凶手确实被掉包了,但不是在逮捕审判的过程中,而在他被抓捕以前。”
“钱程的邻居们都说这个人虽然不正常,但性格温和,朱凤又供述余斌是个不喜欢和人发生冲突的性格,这两个人都不像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在街上大打出手的,”费渡低声说,“这是蓄意谋杀。”
“而且这人是个掏垃圾吃的精神病人,没钱没背景,连亲戚都不管,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个累赘,”另外一个刑警说,“谁会为了他大费周章的担这么大风险造假?我觉得朱凤不可信。”
“这个当街杀人的凶手大名叫‘钱程’,住在案发地点附近,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他,因为精神障碍,钱程不具备独立生活能力, 四十来岁仍然跟着老父亲过, 父亲去世以后把他托付给了一个亲戚, 亲戚收了钱,但照顾得很不精心, 一个礼拜才去看他一次,任凭他到处游荡,饿了就掏垃圾吃。不过疯归疯, 邻居都说他不主动招惹别人, 脾气也比较温和,没多大攻击性,一开始听说他杀了人,大家都不敢相信——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凶手钱程。”
“但正常的互助组织,是让受创伤者在一个相对舒适、有归属感的环境里,由专业人士引导,在彼此正向反馈中疏导压力,接受事实,慢慢走出小圈子,回到正常的生活里,而不是让他们互相沉浸于对方的负面反馈,加重和外界的隔阂,最后发展成一个封闭、孤立、抹杀了独立意识的小团体。”
再一次从头到尾梳理信息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按下暂停回放。
“可是……为什么要杀一个普通的美术老师?”
“张婷”的关键词让调查员一激灵。
“不是,”费渡说,“这个团体构造稳定,成员精简,凝聚性强,非常忠诚,是范思远有意识地设计培养出来的,他最早当‘义务警察’,谋杀没有得到惩罚的嫌疑人,并不是出于义愤,如果范思远早接触过朱凤,应该意识到了精神病院里关着的那个人不是真凶,杀他是没有意义的。”
肖海洋:“钱程是个没人管的精神障碍者,恐怕没有熟人。”
骆闻舟:“去查余斌生前和人们人接触过,学校、教过的学生,去过哪。”
骆闻舟还没来得及说话,费渡却看了一眼表。
费渡一目十行地扫过卷宗中的案情描述——
费渡:“如果以上推测是对的,钱程应该不是‘朗诵者’杀的,因为他是无辜的。”
费渡:“抓捕地点大概在什么地方?”
“有!”肖海洋办事十分仔细,闻言立刻拿出一份标注得密密麻麻的旧地图。
“说得对,亲戚把他当累赘,平时眼不见心不烦,恨不能他消失,丢了也不回有人找。”费渡低声说,“当时案发地点附近的地图有吗?”
骆闻舟:“朱凤坚持认为, 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男人是被顶包的, 因为身体特征和她在案发现场撞见的凶手不符。”
“你的意思是,朗诵者的发起人范思远,从他在第一次画册计划时杀第一个人开始,就设计了这个团体。”骆闻舟问,“杀人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不是什么‘凝视深渊’式的走火入魔。”
“第一次画册计划中, 六宗未结案, 再加上一个凶手是无行为能力人的, 一共七桩‘不圆满’的案件, 最大嫌疑人先后离奇死亡。其中第七桩案子, 也就是朱凤丈夫余斌被杀一案有点特殊。”骆闻舟接过肖海洋递过来的一份旧卷宗, 在茶几上打开, 展示给众人看, 他和费渡独处的时间只有路上那一小段, 家里早就成了市局以外的据点,到处都是烟头和喝得就剩下一半的易拉罐饮料瓶。
肖海洋仔细看了看,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应该是这,马路对面是一片待拆的棚户区。”
骆闻舟:“怎么,有什么问题?”
肖海洋倏地跳了起来:“所以朱凤丈夫余斌的谋杀案,是当年市局的内鬼安排的!”
“凶手杀人、以及钱程被捕的时候,都是满身污垢、典型的流浪汉打扮,五官根本分辨不清,只要体貌特征相似,在那种突然情况下,除非是熟人,否则那些路人看不出区别很正常。”
“我觉得有两种比较靠谱的猜测,”费渡说,“第一,凶手被冒名顶替的事是子虚乌有,朱凤自己胡说八道的……”
“我现在大概可以给朗诵者做一个简单的心理画像。”
“司法鉴定精神障碍者为无行为能力人有严格的流程,就算十几年前,这块管理还没那么完善,造假也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容易,而且如果有人不同意鉴定结论,还可以当庭申请由其他机构再出具一份意见。”骆闻舟说,“这个凶手在当地有名有姓,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也都知道他有病,不大可能是假的。”
骆闻舟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当街杀人的这个凶手和当时警方在现场逮住的钱程不是一个人?”
“穿着血衣、拿着凶器的流浪汉一出现,如果这时有人大叫一声‘凶手在那’,追捕搜索凶手的人会立刻下意识地追,并且以为自己抓住了凶手。反正这疯子连话也不会说,根本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更别提为自己辩解。”费渡一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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