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等等！”“管家”被她最后一句话说得一哆嗦，连忙挤出了一个笑容，“哪来那么多绑票的？你哥可能就是被朋友叫出去了，他又爱玩，没事，他身上有定位的东西，你放……”

    外面槍声、车轮刮地声、碰撞声，再加上货厢里的尖叫和闷哼……不用睁眼看，就能想象出一场惊心动魄的命悬一线。

    “费总，天哪，我等您电话等好久了！”少女的声音从免提听筒里传出来，语速快得有些语无伦次，“担心死我了，陆大哥他们顺利吗？您又一直不联系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能去哪？他会联系谁？”

    “管家”心里一凛，这人是这一次张春龄特意交代，和张东来兄妹一起送出国躲避调查的，是和苏程接过头的人！

    张东来的房间拉着窗帘，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房门紧闭，他进屋之前还拿走了两瓶酒，一副打算醉生梦死、连睡24个小时倒时差的架势。

    “哎哟, 是吗？”陆嘉闻声, 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立正站好, “这么夸我还怪不好意思的——老周先生，你要是非不配合也行, 不过……”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卫兰说，“费渡，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这时，后院三声车喇叭鸣笛，陆嘉吹了一声口哨，打着呼哨说“走着”，拖家带口地借着周超的房子掩护，带人穿了过去，一辆带货厢的大车已经等在后边接应：“老陆！”

    “本来就没事，”费渡默默后退两步，预防骆闻舟再动手动脚，“苏程心大胆小，感觉到我防着他就知道事情败露，肯定会立刻逃跑。像他这种没用的东西，除了灭口没别的用途。可是苏程中途离奇失踪，根据张春龄以前的处事风格，这个时候他应该立刻做出反应，并且给自己安排后路。接触苏程的人不可能是他豢养的那些通缉犯，我猜这种时候，他不会贸然处置自己的心腹，最大的可能性是把接触过苏程的人都走，和他自己的软肋一起送到一个他自以为安全的地方。”

    他目光一凝, 看见周超脸上闪过了一个小红点。

    凶手处理完尸体以后，十分镇定地带着血迹离开，途中遇到了一个路过的目击证人，居然还冲目击证人笑了一下，而凶器就插/在尸体心口上，上面大喇喇地沾着凶手的指纹。

    “他娘的，连个预告也没有, 这帮人一出国就无法无天了！”陆嘉一手拎起周怀瑾，一手拎起东南亚小保姆，用无影脚踹开门, 强行闯进了周超家里。

    “不凑巧，他信任我。”费渡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回他没有笑，也没有用方才那种向喜欢的人显摆什么的语气，只是平铺直叙地说，“张东来是个耐不住寂寞、也沉不住气的人，突然到了陌生的地方，会在第一时间跟他认为靠谱的人诉苦，是我把他骗出来的，照片是我让人假装美女，忽悠他拍的。”

    然而他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预想中的第二次追尾却没来，货车被人一撞之后毫不停留，反而借力往前，强行突围，而外面磕磕绊绊地乱响了一阵，竟然就这么消停了！

    调查组再次秘密将调查重点转向张春久的时候，骆闻舟回到了群龙无首的市局。

    大炮筒？火箭弹？还是生化炸药包？

    他话音没落，周超、周怀瑾和小保姆这三位同时惊叫，已经给一起扔了过去，那伙持槍歹徒第一波突袭失手后，立刻围追堵截过来，堪称密集的槍声不断逼近。

    费渡没在意她出言不逊，只是问：“你想好了吗？”

    “这个。”费渡摸出自己那个鸡零狗碎的手机，刷出一条朋友圈给骆闻舟看，一个备注名是“哲学家”的好友发了两张照片，取名叫“无聊”，一张是自己的自|拍，另一张则是一个客厅的场景，一群人带着一堆行李箱，好像正在七手八脚地整理行李，打算要长住的样子。

    管家手有点哆嗦，张春龄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视作命/根似的，来之前上面特意嘱咐过，别的不管，一切以他们兄妹俩为先，万一在他手里出点什么事……

    “在的，稍等。”

    陆嘉：“闪开！”

    小院里的周超正充满恐惧地叫喊着什么, 陆嘉一脸茫然, 问周怀瑾：“这假洋鬼子嚷嚷什么呢？”

    “没那么洋气，”陆嘉无语片刻，朝他摆摆手，谦逊道，“土办法。”

    奉命照顾他们俩的“管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刚才有人给他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张东来蜷缩着躺在那，身边还放了一瓶他昨天自己拿走的酒，闭着眼，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照片底下附赠了一句话：“再追，我们可就只能把人化整为零地还给您了。”

    “管家”话音没落，又一张照片传来，“管家”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张东来身上那个不能用的手机、衣扣、皮带里的追踪器，一个不差，全被搜出来排在了一起，对方还留言说：“要来找我们吗？”

    “你在国内没接过那种神秘的骚扰电话吗？”陆嘉冲他笑了一下，“你额己在我叟丧。”

    “我现在可以把这老货出手了是吧？”卫兰轻轻笑了一声。

    作为燕城知名纨绔，张东来是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他非得睡到日上三竿不可，上午也没人敢去打扰他，结果居然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溜走的！

    这地方安保一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还偷走张东来这么个大小伙子，这事难度系数太高——只能是他自己跑的。

    货车躲开了前面的强敌，却没躲过后面的追兵，累累赘赘的大货厢被人追尾，“咣”一声巨震，周超那老东西吓得一把抱住自己的头，直接尿了裤子。

    “嘘——”费渡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骆闻舟的嘴唇前。

    周怀瑾矜持地回答：“夸你是强盗。”

    费渡笑了一下：“马上就结束了——姐姐在吗？”

    姐姐离开以后，年幼的卫卫随母亲改嫁，然而生活却并没有好转，反而因为所托非人而雪上加霜。禽兽的继父给年幼的女孩造成了终身难忘的噩梦，直到她终于鼓起勇气逃出可怕的“家”，被费渡的基金会救助。

    话音没落，机动车引擎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几辆穷追不舍的车已经绕过周超的小院。大货车看着十分敦实，其实不太灵活，顿时进退维谷。

    周怀瑾求知欲旺盛：“什么土办法？”

    神秘信息说：“我要这个人来换。”

    “管家”神色阴鸷，手直哆嗦，把信息回了过去：“你到底要什么？”

    当地警方通过目击证人的画像还原与凶器上的指纹判断，认为卫卫离乡多年的姐姐卫兰有重大作案嫌疑，并在当地发布了通缉令。

    陆嘉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计算失误，还得麻烦老爷子再跳一次篱笆。”

    卫卫亲生父亲早亡，母亲是个不负责任的酒鬼，在当地名声很差，小时候别的孩子欺负她，都说她是“野鸡的崽子”，她有个年长七岁的大姐姐，从小护着她，桀骜不驯，早早辍学出走，想要闯出一番天地来，带着小妹摆脱这个见鬼的家，可是天地如囹圄，哪有那么好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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