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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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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腿肚子有些抽筋的时候,李晟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将她凌空拎了起来。

    马吉利接着道:“方法不限,十八般武艺都能用,哪怕你用三寸不烂之舌,能说动守柱的师兄给你让路也可以。三炷香的时间内,能取下两张纸窗花,就算通过,自此可出师,但有一条——”

    李晟对着摘花台多看了几眼,问道:“马叔,那根空着的柱子可是我李家寨的吗?”

    周翡却顾不上疼,她擦了一把脸,把手中的红纸窗花展开贴在地上,那是一张生肖小猪,憨态可掬地抱着个“福”字,冲她咧着嘴笑。周翡看了它两眼,只觉胸中一口郁结多年的气倏地散了,说不出地畅快。而后她抬起头,冲着几步远的李瑾容一笑道:“一张。”

    “看鱼太师叔使过两招。”周翡满不在乎地跳起来,冲李瑾容伸手道,“娘,借剑使使。”

    周翡稀里糊涂地被她塞了几块糖,正好饿着,干脆很捧场地吃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来秀山堂做什么。

    场中除了李瑾容,全都被周翡惊呆了。李大当家却仿佛早料到有这么一出,面不改色地手腕一抖,掌中陈旧的重剑发出叹息似的低鸣,轻轻一划,摘花台上的石板巨响一声陡然被掀起,要将周翡拍在三尺之外。

    李晟装大尾巴狼很有一套,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连个小破口都没有,马吉利眉开眼笑地将李晟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夸奖了一通,又说道:“且先在旁边稍等片刻。”

    马吉利伸手一指,周翡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见那些大木头柱子顶上有个小钩,钩着一片巴掌大的窗花,红纸裁就,有的是人形,有的是亭台楼阁,非常精巧。

    年轻弟子们当场吓成了一群小鸡崽,缩脖端肩地站成一排,战战兢兢地齐声问好。

    这一下挨得狠了,周翡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咙里居然有点发甜。她坐在地上,不由得偏头咳了几声,有点喘不上气来。李瑾容没有离开木柱范围,倒提重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周翡没有非得硬着头皮接下李瑾容这一剑,她以木柱为基,侧身让出一个角度,十分“避重就轻”地将她那锈住的破刀往上一递,从一侧抵上李瑾容的重剑。那刀鞘十分偷工减料,只是有个铁撑,大部分材料还是木头,被重剑旋下了一条长长的木头屑,两人劲力相抵,木头屑居然绵延不断,倘若有人能细看一眼,便能看出那条木头屑从头到尾都是一样宽的。

    周翡莫名其妙:“我怎么又混账了?”

    她话音没落,便听“嗡”一声响,周翡陡然跃起,比她更快的是浮起来的牵机网,她方才脚踩的石柱必是已经沉下去了,同时,一张密密麻麻反光的大网自下往上兜了起来。李妍惊呼出声,周翡一抖手腕,软绵绵的柳条被她内力一逼,陡然绷直,钢索似的挂上了一条牵机,竟没被牵机线割断!

    三年前,周翡跑来和鱼老说她要过牵机的时候,鱼老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个铁面罩扔给她,当着她面,说她“资质差,功夫烂,轻功似秤砣,心比腰还粗,除了找死方面有些成就外,也就剩下脸长得勉强能看,万万不能失去这唯一的优点,所以得好好保护,绝不能破相”。

    马总管嘴角抽了抽,感觉这两个孩子今天恐怕不顺利,连忙拍马屁道:“大当家说笑了,您往这儿一站,也就是让摘花台看着整齐罢了,别说是咱们寨里的小娃娃,就是北斗首座‘贪狼’亲至,敢上您那立柱吗?”

    李晟一见她上来,立刻强行把自己的大腿从李妍手里抽出来,转身就要走。李妍不小心又往洗墨江里看了一眼,第三次想站起来又失败,只好匍匐在地,跟大眼肉虫子一样往前拱了几下:“哥,怎么阿翡上来你就走啊?你走就走了,倒是拉我一把啊!”

    李瑾容没有停留,径直带着周翡和李晟转到了后堂。后堂的主管是个圆脸的中年汉子,名叫马吉利,人如其名,长得十分喜庆,一开口就让人觉得他要拜年。

    “你你你……”鱼老盯着缺了一块的红果盘子,那叫一个抓心挠肝,恨不能把周翡的脑袋揪下来补上那空缺,当即怒骂道,“混账!”

    周翡毫无异议,闻声便上前,随手往腰间一摸……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来,自己那把刀在洗墨江边的山崖上借给腿软的李妍当拐杖了,只好跟李瑾容一样,临时从旁边兵器架上挑了一把长度差不多的。

    周翡不躲不闪,将手中刀一拔……秀山堂的破刀久无人用,锈住了,没拉动。

    李晟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摘花台上四十八根木柱的位置,然后身形一晃,直奔“千钟”那根木柱而去。李晟心思机巧多变,再花哨的小巧功夫,他看一遍就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正与讲究以力制巧的千钟相克。

    周翡揉了揉耳朵,总觉得马叔以前恐怕是个民间“大操”(民间负责主持红白喜事的人),朗朗一开口,下一句就能蹦出个“请新娘落轿”“本家赏钱一百二十吊”之类的。

    周翡手里也拎着一根柳条,一动不动地闭目而立。

    “马兄,”李瑾容点了个头,随后又冲马吉利身后的老妇人说道,“叫老夫人久等了。”

    李晟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险些跳起来——秀山堂是四十八寨中弟子们领名牌的地方,未出师的弟子通常是被师父直接领过去,当场考校,若是能通过,考校完就可以去领名牌,从此就是能进出山门的大人了!

    她方才没忧完,周翡已经让她大吃一惊,这会儿,王老夫人又是还没夸完,便见场中又生变——李瑾容一剑被周翡滑了过去,也没有上蹿下跳地去追,她连头也不抬,回手一掌便拍在了木柱上,叱道:“下来!”

    周翡奇道:“马叔,不是你说两张就行吗?”

    那老妇人看着不像江湖人,像个小有积蓄的乡下老太太,她手中提着根木头拐杖,远远地冲周翡他们笑,很是慈眉善目。这老妇人姓王,原是四十八寨中“潇湘”一派掌门人的未亡人,丈夫死后,因为门派内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后辈人,她便以老朽之身暂代一寨之主。

    马吉利也好像被李大当家当胸打了一掌似的,跟着直嘬牙花子,说道:“是了,以大当家的功力,实在不必跟这些小辈比画招式,毕竟一力降十会。”

    “是,”李晟先是应了一声,又问道,“去哪里找您?”

    马总管从未见过这么“有追求”的少年人,扯着嘴角干笑了半天,对着她这志向,实在是昧着良心也夸不出口,只好憋出一句:“不骄不躁,谦虚谨慎,很好。”

    “鸣风”是四十八寨中非常特殊的一寨,邪门得很,这一支的人从来都神出鬼没,据说投奔四十八寨以前,是一帮天下闻名的刺客,他们精于机关与种种秘术,洗墨江中的牵机就是鸣风一脉的手笔。刺客的兵刃多为小巧、奇诡之物,普通长刀大剑并不多见,因此这一派没有什么像样的剑谱与刀法,不料周翡却能领会到鸣风之“诡”的精髓,嫁接到了自己的刀术上,用来克李瑾容天衣无缝。

    周翡在空中提刀下劈,砍在李瑾容尚未来得及落下的剑鞘上,同时借力纵身一扑,抓向纸窗花。

    李妍:“……”

    马吉利道:“不错,可是……可是这个,我寨中弟子一辈子只上一次摘花台,每个人的成绩,秀山堂中都有记录,你可明白?”

    李瑾容从摘花台上下来,冲马吉利道:“名牌就劳烦马兄了——你们俩跟我过来,王老夫人有事差遣。”

    周翡很随便地一点头:“就记两张呗。”

    他柳条所指的地方站着一个少女,水太黑,从上面看不清水下的石柱和牵机,那少女就像是凭空站在水面上一样。

    李晟不想见周翡,闷头往回走,抄了近路,直接拐进了一片野生的小竹林,而后他脚步倏地一顿:“姑姑?”

    而周翡竟没有慌。

    王老夫人“咦”了一声,眯起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手中的木头拐杖。

    只听江中那低回的“嗡嗡”声骤然尖锐起来,周翡蓦地劈出一刀,李晟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仿佛隔着宽宽的江面都能感觉得到那一刀的睥睨无双。她的刀刃与一根牵机线相抵出一个极小的角度,闪电似的擦着那牵机线划过,从两根牵机线交叉的地方破入,早已经没有了几年前“撞南山”的横冲直撞,几乎是无声无息的。

    鱼老的咆哮回荡在整条洗墨江里:“小兔崽子,我要叫你娘打死你!”

    王老夫人叹了口气——方才李瑾容一掌将她震下来,就是在警告周翡,真正的高手面前,所有的伎俩都没用,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快就不长记性了,恐怕要吃些苦头。

    李瑾容道:“周翡,到你了,过来。”

    李晟松手把她往旁边一撂,没好气道:“叫什么叫,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要把你扔下去。”

    周翡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眨了两下眼才回过神来,随和地改口道:“哦,那就两张吧。”

    这时,李瑾容忽然开口道:“往日空着,今天既然我来了,四十八柱就能凑齐了。”

    李瑾容神色有些错愕。

    李瑾容本就内功深厚,手握重剑更是如虎添翼,对着周翡,她这一剑竟也毫不收敛力道,整个摘花台都在震颤。周翡只觉空中多出一座太行,轰然压顶。

    马总管快不忍心看了。

    秀山堂在一片谷地中,视野开阔,有前后两个院,显得十分气派。

    周翡往往无言以对,只好在洗墨江里被牵机到处追杀,久而久之,生生历练出来了。

    “秀山堂。”李瑾容说完就走了。

    然而马叔没有号叫红白喜事那些词,他看着走入摘花台的李晟,逐字逐句地念起了门规:“第一条,不得滥杀无辜;第二条,不得奸淫掳掠……”

    马总管看了看旁边似乎若有所思的周翡,便忍不住逗她道:“阿翡能摘几张?”

    李妍一手拎着个大篮子,一手拽着根竹竿,闭着眼,让人拿竹竿在前面牵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洗墨江边走,边走,她还边喋喋不休地问道:“还有多远啊?我都听见水声了,到江边了吗?”

    随即,柳条柔韧地弹开,一片刚刚长出的嫩叶被削去了一半,周翡轻轻地落在了另一块石头上。那石头已经没有了根基,全靠两根牵机线拽着,在江中漂漂荡荡,连带着周翡也跟着上下起伏。从水中拉起的牵机大网铺天盖地地撑在她头顶四周,一滴水珠缓缓地凝结成形,倏地落在了周翡的睫毛上,她飞快地一眨眼,将那颗水珠抖了下去,同时一低头抽出腰间长刀。“当啷”一声方才响起,她脚下的巨石便骤然下沉,江上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整张牵机线的大网毫无预兆地收缩,要把周翡缠在中间。

    周翡偏头看了看旁边计时的香案,头一炷香快要燃尽了,她又看了看李家寨立柱上方刚被李瑾容一掌打得乱颤的红纸窗花,便回头冲那位好心的碎嘴师兄笑了一下,用力拧了几下,总算将锈迹都搓尽,拔出刀身来。接着,周翡拍拍身上的土跳了起来,仍然往那根立柱下走去。

    那弟子脸更红了,嗫嚅半晌说不出话,飞快地跟李晟打了声招呼,脚下生风似的跑了。李妍也很想跑,但在江边崖上不敢——她怕高,从崖上往下看一眼,她能想象出七八种摔死的姿势。

    李妍奇道:“阿翡这是要做什么?”

    李晟头也不回,用上了轻功,溜得飞快——李晟当年从洗墨江历险回去,做了三个多月的噩梦,听见“洗墨江”三个字都打激灵,头一次听李妍说周翡每天没事往洗墨江跑的时候,他觉得周翡肯定疯了。

    李晟看也不看她,冲那手足无措的少年点了下头,很温和地说道:“她毛病太多,别惯得她蹬鼻子上脸,老来欺负你们。”

    李妍吓得大叫一声,险些将她哥的裤子拽下来,李晟居然也没顾上揍她。

    周翡抬头看了看那些活泼生动的纸窗花,感觉马总管真是干一行精一行的典范,便问道:“怎么能算是摘下来?是拿到手就算,还是要等到彻底下台才算?”

    他话音没落,便见他这长脸的妹妹膝盖一软,顺势蹲下了。李妍把她那大篮子随手往旁边一放,一手拽着地上生出的草茎,一手抱着李晟的大腿,颤巍巍地吸了两口气,酝酿好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马总管扬声道:“香尽!”

    李瑾容一剑已经追至,周翡双手提刀,整个人竟在空中弯折下去,强提了一口气,将全身的劲力灌注在双手上。只听“锵”一声,她手中的破刀难当两面催逼,当场碎成了四五段,落地的刀身竟直直地戳进了摘花台的地面下。李瑾容的重剑顿时偏了,周翡则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她一抄手正将那红纸窗花捞在手里,同时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旁边的木柱上,嘴角顿时见了血,狼狈地滚了下来。

    周翡“啧”了一声,干脆也不拔刀了,连着鞘使了一招大开大合的“挽山河”,硬是从纷飞的石板中开出了一条路,分毫不差地刚好够她本人通过。这是她无数次钻牵机网的经验,李瑾容暗自叫了声好,脸上却不表露出来,纵身追上,居高临下地一剑压下。

    李妍当场吓疯了:“哥!大哥!亲哥!饶命啊!杀人啦!”

    下一刻,周翡燕子似的从江心小亭一跃而出,堪堪躲开了她太师叔盛怒的一掌,起落两下,重新攀上崖上垂下的麻绳,三荡两悠就爬了上去,还对底下气得跳脚的鱼老大放厥词道:“老头,你好小气,我不跟你玩了!”

    李瑾容终于对她点了一下头。

    周翡听得一愣,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马吉利,见他胖嘟嘟的小圆脸绷了起来,竟是说不出地庄重。

    马吉利看得眼皮乱跳,忙叮嘱道:“不换就不换,你哥拿了十五张,坏了一张,还剩下三十二张,也够你用了,只是第一次出手要慎重,选好……”

    周翡没吭声,李晟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吧。”

    “不急不急,我也刚到,”王老夫人说道。她一开口,更像个乡下老太太了,“老啦,腿脚不灵便,我提前一点慢慢走过来,省得劳烦你们等……啊哟,瞧瞧,晟儿比你姑姑高一头了,真是个大小伙子了!还有小阿翡,快来,扶我老婆子一把,有日子没上婆婆那儿玩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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