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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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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冲霄子老道被木小乔困在山谷黑牢里,怎么没见他这么厉害?难道当时他是故意被木小乔抓住的?

    可那该是谁?还能有?

    这十八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柳慧申,你自诩不问江湖事二十年,如今伸手搅混水,这样大费周章,却连本座是哪一个都不知道,说出去不笑掉别人大牙吗?”

    铁面人好似失去了平衡似的踉跄半步。邹大侠被他一掌打断一根肋骨,弯着腰吐出口血来,却悍不畏死道:“不死能怎样?砍了他的头,砍了他四肢,看他拿什么威风!”

    周翡看清来人,便是一愣:“冲霄子……道长?”

    布置完,李晟目光一扫一众铁面人,笑道:“傀儡既然在,牵线人必定离得不远,殷兄,舍妹与你颇有渊源,早想和你叙叙旧了,再不出来一见,她可就自行去找你了。”

    第一个大叫着跑开的人彻底破坏了李晟的阵型,整个柳家庄顿时一片混乱,那邹大侠杀红了眼,见此情景,直接越众向前,挥一把金丝大环刀,一刀劈向那不知是死是活的铁面人,拼着挨上一掌,一刀卸下了铁面人的一条臂膀。

    倘若将功夫比做人,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功夫大概都是“姿色一般,性情恶劣,出身既穷,前途无亮”,还爱答不理,得叫他们这些贱人几十年如一日地追在身后苦苦求索。人家邪魔歪道的功夫则好比仙子公主,温柔小意,从不挑剔你什么,什么都愿意给你。

    他一露面,周翡才注意到,方才那几个四十八寨的打旗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各带一拨人,站住了各个阵脚,呈梅花之势将这十八个铁面人围在了中间。

    地门锁一声巨响,十七个铁面人同时朝她发难,那被锁住的人竟也做出同样的动作,被破不开的地门锁所限,他离不开原地,那人却好似魔障了似的,不知痛痒地跟其他人一起往前冲,只听“嘎吱”一声,他强行拖拽铁锁,一条腿竟被铁锁勒断了,扭曲成骇人的形状,这人却浑然不觉,拖着断腿,踉跄着半跪在地,依然不依不饶地玩命挣扎,脖颈上青筋鼓起老高,已经不像人了。

    柳老爷扫了眼前一圈的铁面魔,心里打定主意,依然镇定自若地说道:“不知哪一位是清晖真人?”

    周翡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她一口气追出了足有数里,殷沛虽然形影飘忽,几次三番都没能甩脱她,行至一处杳无人烟的山林间,殷沛好似被她追得不耐烦了,脚步一顿,半侧过身来,冷冷的目光从铁面具后面射出来,望向穷追不舍的周翡:“你来找死?”

    依照殷沛的恶毒,他这句话说得堪称饱含情义了,可惜周翡不光毫不领情,还嘲讽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是不……谁?”

    早在十七八个殷沛同时出现的时候,四方墙角上挥舞着小旗的几个四十八寨人便不见了,想必李晟也只是碍于什么人情顺路过来帮忙的,那小子倒是精明得很,忙是帮了,却从头到尾都没露面,转眼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诸多念头此起彼伏闪过,然而此时已经不容她细想,倘若叫殷沛带着母蛊跑了,别管“判官”“阎王”,这几十个药人都能将他们俩困死在这——柳家庄那些倒霉蛋就更不用说了!

    周翡头皮发麻,道:“道长,贵派禁地什么志趣?为什么要养一只这玩意?现在怎么办?”

    而此时,周翡手中打滑的碎遮却蓦地反手一别,那刀尖幽灵一般,自下而上穿过殷沛双掌,从无穷处突出,走得竟是一条弧线——正是当年北刀的“断水缠丝”。

    十八个铁面人说道:“我倒要看看天下英雄何在!”

    周翡瞳孔微缩——黑判官?

    冲霄子手中长笛一摆,一把两寸长的细针倏地从笛子里冒出来,他动作不停,细针接连飞出三批,又快又狠。一帮带着铁面具的药人纷纷运功相抗,他们身上的怪虫却好似有些畏惧那些细针,纷纷钻回到了袍袖中。

    冲霄子解释道:“在一人身上,沿经脉与血脉划出一百零八道伤口,然后以那蛊虫的毒液辅以其他引子,导入热汤,将此遍体鳞伤的人泡在其中,一个时辰之内,蛊虫的毒液便会粘附在伤口上,缓缓渗入,在这人身体表面覆上一层坚硬如虫甲的薄膜,三日之后,蛊虫之毒便能流到此人四肢百骸中,便是‘药人’,与那些子蛊类似。这些药人依然是活的,平日里言语行走与常人无异,甚至能分享一部分蛊虫带来的好处,功力一日千里。这些药人会无条件遵从母蛊,一旦母蛊有令,他们便能舍去自己的性情,眨眼间就能做到众口一词、千人一面,便是母蛊叫他们去死,他们也能毫不犹豫地刎颈自尽。”

    周翡十分莫名其妙——方才除了一个不到半寸长的小口子,她没伤到殷沛什么,至于疼成这样?她皱着眉打量着殷沛,问道:“喂,你哆嗦什么?”

    柳老爷厚道,只让众人自己抉择,李晟这小子却坏得“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露面不说,一张嘴便将各大门派全都拖下水,口头上布下个天罗地网,还给各方势力全都分派了合情合理的任务,既让他们知道该干什么,又让他们不能浑水摸鱼。

    突然,一把极亮的剑当空插入,抹向那铁面人手掌,铁面人一掌拍出,另一把剑灵蛇似的追了上来,电光石火间连刺三剑,趁着铁面人闪避时虚晃一招,将柳老爷往身后一带,正是李晟!

    李晟不露面,柳老爷等人却是要将这出戏唱完的。

    “骂”了一阵,见不起作用,那蛊虫声音一顿,它背后开裂,两翼似的展开,露出下面的虫身,那虫身长得非常怪异,浑似一截白骨,夜色中,上了釉一般闪着微光。殷沛伸手捂住胸口的怪虫,摸到虫身上的变化,他脸色一变,懒洋洋的嘴角陡然绷紧,攻势骤然凌厉起来,几乎化成了一道残影。

    殷沛狂笑,双目赤红,方才同周翡说话时勉强调动的三分理智已经荡然无存。他怀中的蛊虫一下一下扇起丑陋的翅膀,随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数十个铁面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好似被那蛊虫从地下凭空召唤出的死尸一样。

    姓邹的汉子与他带来的几个人二话不说,同柳老爷站到了一边。

    周翡的衣襟与长发全都往后飞去,而她竟连眼睛都不眨,碎遮炫目的刀光流星似的划过,竟从风暴中间硬劈开了一条缝隙,直指殷沛眉心。殷沛蓦地抬起双手,他的动作在周翡眼里也慢了不少,可殷沛内力深厚得近乎匪夷所思,她再要收回,已经力不从心,殷沛双掌一合,稳稳当当地将碎遮夹在了掌中。

    这场景诡异至极,换个没见过世面的站在其中,大约连气都得忘了怎么喘,柳老爷却面不改色,又道:“我只知道清晖真人本领极大,手段极高,本来堪为人杰,却四处为非作歹。柳某确实不问江湖事,可也见不得多年相交的老朋友日日在仇恨中辗转,不免不自量力一回,牵了这个头,同真人讨个说法。”

    周翡听出来了,柳老爷人路颇广,今天约到这里来围剿殷沛的显然不止明面上这一点人马,只是大家都不傻,来归来,未必肯为了那点人情冲锋陷阵。武林中人就是这样,自己孤身在外的时候,路见不平,未必不会拔刀相助,情义之下,未必不肯舍身赴义……但各大门派一凑在一起,“我”变成了“我门派”时,一群豪杰就都成了斤斤计较的买卖人,你家看着我家,我家看着你家,谁都不当这个出头鸟。

    周翡偏不,她强提一口气,将碎遮又往前送了两分:“殷沛,以前你身不由己,受郑罗生挟持也就算了,现在你自由了,不必听命于人了,却又听命一条虫子?是不是不给人当狗浑身不舒服?你可真是让我涨了见识,你家列祖列宗见了也一定很欣慰。”

    她话没说完,空中传来“咻”的一声,极轻,几乎到了近前才能听见,周翡警觉地拎着碎遮侧身躲开半步,两根两寸长的细针笔直地越过她,射向殷沛胸口的怪虫。那细针和寇丹的“烟雨浓”颇有异曲同工的意思,没有烟雨浓那么密集,力道却比寇丹强出不知多少倍,实乃夜里偷袭的神器。

    霓裳夫人叹了口气,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沉沉的夜空,好似在和谁遥遥对视似的,随后她冷冷说道:“你那养父虽不算什么恶人,这一辈子却还真是没干过半件好事,看他养大了个什么东西!”

    被冲霄子这么大义凛然地一说,好像大魔头殷沛手到擒来,只让她受点累似的!可姑且不说那一堆身手不弱的药人,就是殷沛本人她都打不过。

    冲霄子到了这地步,依然不紧不慢,带着些许山崩于前而神不动的笃定,对周翡道:“这些年周姑娘行走江湖,鲜少以真名示人,南刀之名却依然独步天下。碎遮乃是当年大国师吕润所做,可巧涅槃蛊这种人间至毒之物也是吕润所留,该有个了断,不知周姑娘可敢与老道担这风险?”

    邪派武功却能让人一步登天,方才还是个狗见嫌的“鱼肉”,摇身一变,立刻就能横行天下,叫群雄俯首!

    周翡垂下眼,看着他胸口愤怒的蛊虫,突然同殷沛说了一句话。她问道:“到底是你听它的还是它听你的?”

    他话音未落,便见一群眉目深邃、略带外族特点的人走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杨瑾,杨瑾没吭声,一别手中断雁刀,那断雁刀“哗啦”一声响,夜色中传出老远。

    周翡大略掐算一下,感觉殷沛怕是离飞升不远了。

    一个人,豢养这许多危险的傀儡,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那么他必须得有办法压制住他们,要么凭武力,要么靠手段,这道理再简单不过。所以如果这十八个人都不是殷沛本人,他现在已经走到什么地步了?

    周翡不止一次听李晟念叨过那位萍水相逢的冲云道长,听到这里,心想:那齐门的冲云子掌门当时不光捡了李晟三个月,还捡走了殷沛吗?

    不等周翡想出个章程,那边已经动起手来。倘若一个铁面人的本领有十分,这些名门正派的平均水平大概只有十之一二。而且这并不意味着十个围攻者便能拿下一个铁面人,因为他们未必能互相配合,被围攻的人还会借力打力、叫他们互相掣肘……但这是在李晟露面之前。

    殷沛冷笑道:“哪个告诉你们……我身边只带着十八个药人的?”

    果然,下一刻,便有人叫道:“这些人杀不死!”

    “我为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小人、懦夫杀了冯飞花,挑了丁魁,荡平了他们一提起便要瑟瑟发抖的活人死人山,”殷沛压抑着什么似的,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除了他们心头大患,于是我就成了下一个心头大患,你告诉我,有这个道理么?”

    仔细一看,这十七个——算上被地门锁锁住的,总共十八人,他们长得并不完全一样,只是一水的瘦如活鬼,一样的装束和铁面具,铁面具又遮挡住眉眼,只露出那一点脱了形的嘴唇和下巴。别说那些从未见过殷沛的,就连周翡也分不出谁是谁。而方才的十八分之一都逼得霓裳夫人与一众高手同时出招,这会竟来了一窝!

    如今看来,还真是孩子才会发出的感慨。

    十八个铁面人倏地一静。

    黑判官是谁?冲霄子吗?

    “可能刀剑没有临到谁头上,谁也想不到‘道义’二字。”柳老爷苦笑了一下,伸手拎起家仆送上的一把红缨长枪,说道,“也罢,当年柳某在南边遇上恶匪,得邹氏镖局几位老英雄拔刀相助,方才有今日,我责无旁贷,诸位自便。”

    只听“喀”一声,那武僧的棒子竟然折了,就在他们两个拼硬功的时候,一柄刀背与刀柄加起来,甚至都不如最纤细的女子手指粗的小刀倏地闪过,刀锋几乎伴随着相胭脂香味,果决无比地擦过了那铁面人的脖颈——他竟也没看出霓裳夫人是怎么在尚未站稳的时候将这一刀送出来的。

    周翡难以置信李缺德竟然如此偷工减料,一时间也不知李晟是想激怒殷沛还是想激怒自己,她盯着她哥的后脑勺,心道:我要砸他一头包,不,至少得三层。

    可是怎么判断呢?

    怪虫用无数小爪子抱住了随着刀尖,当即便要顺着刀身往上爬,周翡狠狠一甩手,内力透过碎遮直接将那怪虫震了出去,摔在地上不动了。

    柳家庄一干人等随即杀入战圈,家仆下人们抬着铜盆四处泼洒事先准备的“流火”,一股淡淡的酒味四下蔓延开,怪虫们纷纷滚入其中,很快被在旁掠阵的人以扒火棍夹起来扔进火里。

    铁面魔何许人也?他残暴嗜杀、喜怒无常,一点忤逆都能让他痛下杀手。这回柳家庄的人竟敢这样算计他,此事肯定不能善了,眼下求饶也来不及了。柳老爷纵横生意场这许多年,深谙人心,知道如今聚在柳家庄的人虽多,却好似一群恐慌的牛羊,一旦自己露出一点示弱的意思,牛羊没了“头领”,必然四散奔逃,那就纯粹是给这铁面魔送菜了。

    周翡蓦地想起永州城外,殷沛不知怎么的看上了朱晨,非要将他带走的事,她当时还以为是朱晨的身世触动了殷沛,叫他同病相怜出一点偏激|情绪,现在看来,根本是打算将兴南镖局的少主人捉回去当药人!

    然而下一刻,那前来帮忙的武僧突然喝道:“小心!”

    当年一刀一剑、望山饮雪,该是叫人心折的。

    死人怎么能动?死人怎么还能杀人?

    周翡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里,吹了几声口哨,乍一听跟蜀中山间的鸟叫一模一样,示意李晟自己在旁边——这还是他们小时候调皮捣蛋时用的暗号,后来周翡跟李晟关系越来越紧张,已经好多年没吹过了,不知道他还听不听得出。

    冲霄子道:“当年我掌门师兄在衡山脚下捡到你,念在你是名门之后,不惜暴露我齐门禁地所在,将你带回去休养,替你疗伤、调理经脉,甚至打算教你武功,你是怎么报答他的?”

    十八个殷沛放声大笑,每个“哈”字都吐得格外整齐,简直好像是一个人生出了十八张嘴:“就凭你?你是什么东西?”

    冲霄子冲周翡一点头,便不再看她,平静无波的目光转向殷沛,他对着殷沛伸出一只手,缓缓说道:“殷沛,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来。”

    大人吓唬小孩的时候,总说:“再不听话,大妖怪找你来了!”

    霓裳夫人只觉一股凉意顺着她的后背一路爬到了头顶,她来不及看清,已经本能地躲开了,一个羽衣班的女孩却没有这样警醒的直觉,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双冰冷的手捏住了脖颈,她最后看见的是那喷了不少血迹的铁面具后面虫子一样冰冷的眼睛,而后一阵剧痛,脖子竟被那只手活活拗断。铁面人周身的血不断地从被隔开的脖子往外涌,整个人迅速地灰败了下去,而他竟还能走,竟还能杀人,竟不知畏惧!

    今非昔比,如今殷沛那“清晖真人”的名头在中原武林可谓是风光无两,恐怕再不会像当年初出茅庐时轻易被吓跑了。方才霓裳夫人等人围攻那铁面人,周翡冷眼旁观,还觉得没什么压力,自己仗着刀好,大概可以与之一战……可突然来了十八个,这个她真战不了。

    这就是四大刺客羽衣班的成名之技“杨柳风”。

    这一交手,羽衣班的花好似被秋风扫过,乍开便落,除了霓裳夫人尚能左支右绌地勉力支撑一会,其他人简直不堪一击。柳老爷金盆洗手多年,功夫已经落下了不少,手中长枪像是纸糊的,经典的泰山“三星连珠”刚刺出两下,便被一个铁面人徒手抓住,铁面人一掌压住枪尖,柳老爷便觉一阵难以抵挡的大力涌过来,厚实的双手上一对虎口竟一同撕开,鲜血淋漓的手再也握不住长枪,踉跄着往后退去,另一个铁面人好似鬼魅似的出现在他身后,狞笑一声,便要将他毙在掌下。

    柳老爷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一番话说得自己有些郁郁难平,他觉得自己像个海边堆沙子的人,拼命想把散沙汇聚成堡垒,抵挡一波一波的海浪,可尽是徒劳。

    也就是说,如果她相信自己这股直觉,这十八个人里没有一个是殷沛本人!

    内院的一些人恐惧已经到达了顶点,再也不能忍受与怪物徒手肉搏,开始没命地往门口冲去,武当被李晟安排去守门,作为防止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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