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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苦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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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五并不知道当年为什么如此相信这句话。反正他真的去了望江,投到了刚刚开府收兵的王爷门下。入门之时,当时还年轻的宋王爷问了他一句从何处来。他想了想说:“茂县。”

    待总管愕然退下后,只见小楼中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弄着楼台前的那几盆鲜花,如果花儿能闻,自当听见那妇人正在轻轻对她说道:“二十三船盐,若能把那人逼出来,岂不是很划算的一笔交易?”

    小楼里传来轻轻一阵笑声,接着他听到来之前根本没想过会听到的话。

    “为什么这小哥哥哭的这么伤心呢?”

    燕七听见此言,奇怪地看着他。冷五也是一惊,心道自己除了这八年来在半窗里的兄弟,哪还有什么朋友。想到此处,忽得记起当年自己千里逃亡,化身为乞丐时,在茂县城墙下如春风一般的兄妹二人的两句话。

    易风坐下来给自己斟了杯酒,浅浅饮着:“燕七,都认识你这么些年了,怎么也没见你性子沉稳些?”原来此人正是威震西陲的望江三面旗中的偏弓燕七。

    一个夏夜的晚上,当时还像个皮猴一样的燕七睡不着觉,吵着要大家排号,这样才好称呼。于是按着入门的顺序编了号,易风自然是老大,他就是冷三,又说王爷对大家恩重如山,就像兄弟一样,这老大的位置只怕还是要留给他来做才成,就让燕七跑到王妃那儿去探探口风,成还是不成。

    早年间莫说这大规模的走盐,即便是那些山中农夫背着盐包,想从苦湖那处过去都不甚容易,要知西大营的大帅舒不屈虽一直与朝中诸臣有些不和,但至少在些朝廷明诏的大举措上还是不敢乱来,苦湖之下的那座小城倒还是派了些兵的。

    记得王爷当时说:“这一趟盐船之行,我总有些不安……”接着止住他的插话,“但还是要走,而且你们三人一起去,这一单做完,足可保望江郡两年之用。尤为关键处,乃是我这种不安不是对自己而生,倒有些担心那人了!”说着轻拍额头,面有忧虑之色。

    “什么?”这次打断他话的,却不是已是惊呆在一旁的燕七,而是一直冷冷未曾作声的冷五。

    但不知从何时起,那小城竟成了不设防的所在,一干望江边上的山农纷纷买了盐,再花上二十几天的功夫,从边城出去,转手倒给西山,从中获利不浅。

    何树言知道这兄弟的脾气,除了大人,倒是谁也指使不动,不由尴尬一笑,坐回椅中,摸着桌上仍有余温的茶壶,似有所思。

    易风呵呵笑道:“只是冷五,倒是你们三人中却想见着那人的。”

    一辆马车急急地驶过城中主街,全不管四处躲避的行人。待灰尘落地,众人正待破口而骂,却忽地瞧见那马车竟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马车上冲下一个人,二话不说便向宅里冲去。眼尖的已瞧见马车辕木之上印着个双飞燕的图画,燕喙点金,竟是城中易家的标识。

    “我忽然想到了你们嫂子的一句……好诗,”王爷很吃力地纠正道,“望江半窗月!你们以后就叫半窗好了。”然后笑了笑,走了出去。留下精赤着的三人面面相觑。

    楼中传来一妇人声音:“何事如此慌张?要知我长盛易家,最讲究的便是一个定字。当年北丹乾英后率大军直扑东都,家中事业荡然无存,先祖也是长睡榻上,这是何等定力……”话语间似对总管的失态颇为不满。

    “二十三船白盐啊……”他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这望江一郡半年的产量若能运到西山,那可就是二十三船白银啊。想到此节,他不由心中一紧,看了看天时,已近黄昏。

    ※※※

    “却不知姬师兄此时到了那处没有?”京城已是腊冬,想那北地边城更是寒冷异常。想着苦湖盐船的消息只怕已是天下皆知,这几日那小城必定热闹无比,他不由面上浮出一丝担心,只是眉睑低垂,叫人瞧不清他心中所忧却是何人。

    这时易风和那董里州大老板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也不见二人做了什么手势,便见岸旁密林之中推出了数目极多的板车,冷五不由一愣,转而心生佩服,未料着易家竟早已备了先手,准备的如此妥当。听着易风在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只要运出边城北两里一个小茶铺外,便会有人来接车,路途是极近的。”

    二人齐齐躬身应是。目送着刘名走出厅外,那文士一样的人喃喃道:“大人今年不过二十几许,整日周旋在这官非之中,虽然受着皇上赏识,只怕倒会惹莫大人之嫉。”淡言闻得此言,脸上却现出一丝笑容,冷冷道:“最好不要有人想打咱家大人的主意……树言兄,刘名大人虽是莫言大人下属,可如今圣眷正隆,他又能如何?”

    长盛城中居民,大半皆为易家所雇,此时明白马车上人易府总管的身份,自然生生将脏话压回腹中。只是瞧平日里和颜悦色,万事不惊的总管大人今日如此惶急,隐约易家中定有大事发生。这些人皆是易家下人,平日里赖以为生,脸上不禁出现担心的神色。

    前后心思一连,不由暗自忖道,莫非此次寻的那人,便是那写信之人?忽地想到一事,转而对着冷五言道:“王爷说了,这一趟任务,易风颇识大体,自然是不错……”燕七见易风转述王爷对他自己的夸赞之词,不由一笑,对他做了个鬼脸,听着他接道:“燕七此人心思纯良,倒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冷五……”

    望江郡产桑,产盐,产丝绸,自然惹的众多客商争相前往。身为天下第一商行的长盛易家,自然不会放过此等肥沃待开之地,自望江宋别王爷开府之始,便派了不少人手去郡中打理事务,不数年,易家在此间的分行,也随着望江郡的日趋繁盛越来越大。只是令商会一干头面人物颇为闷怨的乃是,望江郡群山中随处隐隐可见的盐井,在他们这以卖遍天下货物自傲的手中却不能换作金子。

    “我没姓。”他又愣了愣,忽然想到那春风一般的小丫头,喃喃道:“就姓冷好了。”

    “疯三少天潢贵胄,即便要动手,肯定也是直取你我四人,断不会向下面的人动手。”刘名伸出手指在茶壶上轻轻叩了叩,出神道:“朝廷现在又无讨逆的兴致,红石那方又有何愁?只怕还是在那盐之一物上伤脑筋。听说前些年抱负楼不知怎么得罪了疯三少,大掌柜鲍安被生生削了一边耳朵,现在整日不敢出门。两者间虽有供盐的协议,只怕鲍安挟私愤,会在这盐上做手脚。”

    八九年来,他在望江一地养尊处优,倒也极少有押货的事情,只是这一次却是主动请缨。倒不是为了让易夫人觉着自己有事必躬亲的劲儿,只是若真将这连绵二十三船的白盐交给别人来管,自己可真有些不放心。

    心思重重中向后望去,只见黑夜之中湖水泛蓝,二十三艘盐船静静地向前行着,船上点点火光倒映在水面上,衬着两侧阴幽的峡谷,似极了天上淡星在那乌云之间穿行。只听得一声轻唤,自己这艘船上的灯火灭了,身后的船也逐次熄掉灯火,就如接龙一般赏目。冷五凝目注视着远方,心道:“原来苦湖到头了。”

    他身后即是苦湖,此时夜已极深,早已没了来往船只,只有他们一行二十三艘船竞逐一般齐齐地停在岸边。冷五瞧着两百来号人井然有序地将盐包从船上扛下来,垒在悬石之侧,成了座小山一般,不由心中疑惑,这又如何运出关去?

    他在近十年前在王府中第一次见到冷五的时候,冷五只是个满脸灰尘,身上破烂不堪的乞丐,身后用绳子绑了根南竹,模样虽然滑稽,那冷冷的眼神却告诉别人,他是个危险的存在。当年易风第一眼看到冷五,便知此子必将声名大噪,只是怎么也不会猜到,他竟然会是王爷身边的半窗中第二个入黑旗军,第一个掌旗之人,更加不会想到沙场上的厮杀,对敌时的凌厉剑法,竟平空成就了一个没有师门没有剑法的天下第一快剑。

    “董老板。”一个中年人向跨入船中的他招呼道。董里州一见那人,面上堆起笑容,迎上前去:“易大人但请放心,这连夜而行,顶多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过苦湖了。”

    望江郡地处中土之西,四周群山抱绕,出行不便。此种不便却又为此地之民带来了种种的好处,天然的险阻难攻,使得中土与北丹数百年前的数次大战,荒原上游牧各族的内讧,都未曾波及此地,加之郡中气侯温和多雨,物产富饶,万物自备,还有一条清江绕行其北,即可通中原,亦能抵西山,其南又有一条古栈道连着南诏诸州,坐而待天下商贾进门,倒成了世上一块安乐地了。

    二人中的一位抬起头来,端起桌上的汤碗直接就喝,咕噜下去了一半,方舒坦的长叹一口气,笑道:“那老家伙我早瞧他不顺眼了,老子在前面打仗这么凶险,也不见他从西山整回来的马便宜几个铜子!”

    世新十一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早,京师中的人们数月前便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此时腊月将至,天寒地冻,城北常侍庙旁的那座大院一如既往的大门紧闭,仅留下角门微微开着,似乎是怕屋外的寒风卷着那些一碾成絮的梧桐枯叶进来,减了大堂官赏满院老竹的兴致。

    看着身旁两个下属无言,刘名又笑了笑,眼中不知为何闪过一道寒光:“盐,望江,北地?兵部也去了人……”长身而起,道:“这些事情咱们就别烦心了。我这时要往宫中去一趟,有几宗事情,你们能料理的便帮着办了,若实在有些拿捏不准方寸的,大约晚饭时分,我就能回来,你们到宅子里等着我来看。”说完这话,脸上平空多了几分倦意。

    董里州哪里敢和这三人一桌吃饭,讷讷笑道:“三位大人自请慢用,我去后舱吃就成。”一面急着向后舱走去,一面想着:“跟着这两个凶星,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那位似乎天塌下来当指压的王爷,这一次也是颇为着紧此事,竟连荒原战场上的三面旗都调了回来。”

    只听他对着舱中那二人笑骂道:“瞧你们两个那吃像,人家董里州大老板可是拿调羹喝汤的秀气人,这不被你们骇地溜了。”

    不知是何等人物,竟有这大胆量,对明里暗里的走盐竟全是不管不顾,既保全了盐贩活路,也为自己治下这块小地方带来鲜活财道。小小官吏,掌这块小小地方,倒还真有了几分拱手而治的意思。只是明摆着置朝廷纲禁于不顾,胆子倒真是大的令人咋舌,也不知西营大帅舒不屈是如何选得此人的。

    刘名袖着两只手,似是极为畏冷,坐在门师当年的大椅之上,含笑问着面前那冷冰冰的青年人:“淡言,这两日没瞧见姬师兄,不知是往哪里去了?”被唤作淡言的年青人便是两年前江一草出京之日,将红石刺客北阳鼠钉在穿三响粥铺门板上的剑手。只见他摇摇头,似乎一无所知。

    燕七惊愕地看着他,忽地捧腹笑道:“五哥,咱有一年没见面了吧?怎么你还是这副德性?……哎哟喂,笑死我了!”故作正色道:“和你在一起吃饭其实真的十分愉快,惜食嘛,有道理的。只是……嘿嘿。”终于忍不住笑着伸出手指比划道:“为什么你吃几粒米,都可以弄出这么大声响来?”

    易风正色道:“你五哥幼时不易,不要取笑他。”燕七知错讷讷住嘴,却听见那人一笑道:“三哥你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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