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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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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声三变。却仍是笃笃而响,只是每一拍间要隔上许久,总在人等待那声音已不耐时,才缓缓响起,就如那南郊兰若寺里的钟声一样,渐响渐远,令人渐觉安乐,莫不快慰。易太极闭目静闻,脚下向着那声音响处行去,听着那拍声渐渐湮去不闻……

    杨七玄胸中一阵绝望冰凉,怪叫一声,不知用了何种招式,竟用自己那尚未伤愈的右臂将那三尺青锋死死夹住,紧接着左手大指一翘,向那人面门上按去。

    梧院众人散去。

    “杨七玄的人如今在何处?”

    但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这青衣小厮此时哼唱的,正是神庙内堂正宗寒枝剑诀。他知道来人是谁,而这人若是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人前,往往是来杀人的。

    他木然站在这京中的大街之上,看着身旁行人面色如常的行走,心有所悟,举头望天,任腰间静泉剑在鞘中渗出厉杀之意。杀意弥漫在这街市之上,竟让一干百姓忽然觉着四周的空气忽然有些怪异。

    “二道巷子口上有个文子面馆。”

    莫言笑道:“那又如何?”

    “啃了三天烧饼了,莫大人对属下倒是抠的很。”他心里笑想着。

    莫言一面听着,双眼却觉有些涩,不由攥紧袖中双手,让那保养的极好的指尖刺入掌内,打起精神道:“不用念了。”胸中却有些闷,抬头看看这梧院初春之景,树上嫩绿渐生,回头见刘名双手贴着衣襟,恭恭谨谨地站着,那一生如常的平凡面孔带着自己以往未曾留意的生气,心中涌起莫名怒意。

    只见他将包好的精肉馅递给旁边一人,连说了几声走好。转过头来对着摊前那妇人呵呵傻笑道:“今天的羊腿不错,萝卜炖羊腿肉,最好不过。大姐要不要来点儿?”

    刘名皱眉道:“只怕会对我院不利。”

    那被叫做傻刀的摊主当然不傻,只是性情极为忠厚老实,在这四邻八里颇有人缘,人们都爱唤他作傻刀以示亲昵。这时闻得那妇人要求,他急忙依言从案板下拿了块肥肉相夹的前胛肉,随手从案板旁取了把厚背油刀,啪啪两声将那肉块拍松,刀锋一立,便剁了起来。

    刘名说到此节,顿了顿,斟酌稍许方道:“种种互证,这位江司兵讳一草,有八成的可能便是那望江郡王隐在暗处的左右手,半窗江二。”言罢转头望向莫公,却见他面上沉静,端起茶杯虚饮了一口,不示喜怒疑惊,不置可否。

    “不须在我面前忌讳些什么。”姬大野忽地长长一叹,苦笑道:“这些年在院里呆着,真是什么都看白了,心也寒了。”

    易太极胸中一震,闭目侧耳,右手三指拈着剑柄轻轻摩动。

    此时天上的日头变得有些灰蒙蒙的,街上行人的面目都似笼上一层轻纱般的不清楚。他看着身后那中年人,微微一笑,趁其疑谔时双袖一挥,融入人群之中,远远地望着那面露惶色的盯梢之人,趁那个一不留神,转入旁边一间店铺,从后门出去。

    “他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何来此言?”

    “是。”刘名笑了笑,不再继续。

    出指如风,那三名汉子颓然倒地。

    “其人姓江名一草,生年不详,约摸在二十三四岁左右;有一义妹易春风,即长盛易夫人之女;有一仆名阿愁,左手指上有一枚黑指环,据察,与小东山中那老人门下标记相吻合;与他同行入京的有三人,应是望江郡王麾下的三面旗;杨不言传回的消息,安康西营大帅舒不屈也识得此人,当日新市封城,便是西营密发给苗贺龄的帅令;另据姬堂官所言,此人与红石贼人前任晴川郡州守泰焱,曾在边城某房内密谈半个时辰;另外,他曾经与空大神官在清江上见过面;再则……”说到此处,何树言忽地看了一眼莫公。

    刘名一拍何树言的肩膀,笑啐一口,接着压低声音道:“找一天你去和他喝喝酒。”

    何树言年将而立,自刘名接了按察院大堂官后,他便一直守着书阁。此时对着这按察院的大老板还有大堂官,他没有半句废话,开口便道:“与该人相关记载,共四百八十六款。起于高唐郡边茂县城内的一次街头斗殴之事,最后一椿记录,是在三日之前的天香楼外。”

    “笃笃……笃笃……”

    “噢?”轿中声音微诧,“伐府首剑能说出这样二字,看来此子果然不一般。”

    “哎呀。”刘名将将在此时一个失手,一杯热茶抽在了何树言的身上,连忙去拂拭。院间众人只有何树言自己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向以平实面目示人的刘名在看着自己时流露出的一丝寒光。何树言心头一噤,思量片刻,却仍是咬牙强言道:“暮天掌这名字挺耳熟……”

    ※※※

    杨七玄大骇之下,醒过神来,抢先出手,左手指尖挟着劲气向来人腕上点去。他知道这人剑法实在太过玄妙,无法力敌,只求能稍阻其出剑,觅机而退。

    ※※※

    “其人性格不详。从案卷中看,他在边城酿酒为乐,似是一安天顺命之徒。但当年又在茂县犯下血案,实在令人不解。”

    他今天在朱雀道上不顾前后,逼着莫言吐出杨七玄下落,正是想借此绝决之态,破那俗务缚梅而出,静己心思。待再在深巷里,以手中一截树枝点杀神庙内堂高手杨七玄后,更是将己身造诣发挥到了极至,胸中郁结早已消散在那剑心收发的快意之中。就如同一大片留白之上,将将点上一点殷红,顿时化为雪地独梅,那种无措观感,亦轻松化为令观者动容的美丽。

    “东都?”莫公闻言一笑。

    “……”

    杨七玄稳住身子,举目望去,只见小巷那头,有个青衣厮役正用左手举着树枝漫然而歌,模样好不滑稽。

    ※※※

    “大年初一,江一草在符言楼中,逢着杜老四前去闹场。初二,江一草往城南易府,停留半日。初三,江一草往西城荷花池进布,午时回布庄,停留至晚。……十一,江一草与莫大少在天香楼同饮,遇东都宋世子及礼部谢侍郎,当夜遇袭。十二日,为布庄换新招牌,举宴饮酒。十三日,没去布庄,在桐尾巷整一日,据探子传回的消息,斧声凿凿,估计是在做木工……”

    莫言看了看季恒,冷冷道:“你这一臂便是断在那主仆手上,你说说。”

    季恒回头看看正在梧院门口的刘名和那二言,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丝丝的艳羡之情。他这一门由姬堂官领着,向来讲究的是门禁森严。姬小野虽对他颇为看重,但向来是一副公事面孔,温言极少,似方才那般刘名与自己门下人的笑语无羁更是从未有过。

    他静静站了会儿,然后转身离去,却是和桐尾巷相反的方向。

    在京师北城常侍庙旁,有一个院子,墙外梧影,墙内竹风,木门留痕淡,石阶生苔绿,说不出的清幽可意。今日这清幽梧院中与往常有些别样,院后书阁里那些长年不见阳光的老吏们都走到了前院,带着几分敬畏地瞧着当中太师椅上的莫公爷。

    “江一草,尔能败我否?”

    轿中人笑了:“既然世人处心积虑要掩藏他的身份,本公自然得配合一下。”

    不料随清风而起的,却有几声吟唱,声声侵心。

    “你说我那个堂官弟弟?”姬大野浑没好气道,“这次去东都接人,鬼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莫言饶有兴致地看了刘名两眼,忽地摆手道:“你不用说了,请刘大人归总一下吧。”

    刘名将右手套在左腕上用力转了两下,道:“如果所料不差,三天之内,莫公便要对那个江一草动手。圣上终究是低估了此人决断之力。”

    说罢洒然而去。

    菜市之上有家肉铺,摊主是位皮肤黝黑,身子精壮的汉子。此时尚是初春,天还有些寒,他却是敞着胸襟,露出那横条条的肉来。一条粗麻布围在腰间将将作个系带,上面插了一把三角剔骨尖刀,手中正拿着钩子在给一妇人挂肉。这副身板打扮,加之身上四处黏着的红白夹杂的肉屑骨渣,让人瞧着便平白生出几分害怕。

    “而一人的口味往往是在幼时养成,由此有七成的把握……”刘名看了看莫公,轻声道:“此人一定是在东都长大。”

    临走之际,莫公笑着拍拍刘名的肩头道:“明日进宫之时,留意一下趋退。”

    莫言将拳头放到嘴边轻轻咳了声,看着堂间这些面色倦然的书吏,拿起手边那薄薄两本卷宗,对着身旁的季恒说道:“你可知这两本小册子,花了刘名和书阁多少时间和精力?”

    外面的声音停了会儿,“老先生说过,永远不要低估映秀出来的人。”

    莫言轻轻敲了敲椅手,示意何树言继续。

    杨七玄这几日过的颇有些不顺,折了一臂,又被莫公令着不得擅离京城。只好整日待在居处,较诸平日在东都里的生活要乏味太多,心中早已生厌。偏生这几日天气颇好,很是引动他出门走走的心思。加之二道巷子口的文子面馆里的大碗炸酱面时时在召唤着他,因此今日他也顾不得那多,出门而去。

    “你曾与江一草交过手,你看那人手段如何?”

    “公爷您看我们对此人如何处置?”刘名见莫公手旁杯茶已凉,仍是满至沿口,急忙泼了,喊下人唤杯新的。

    那日他虽以斩梅三式伤了江一草腰腹,但自己剑刃未出,凌意反噬却令内腑受伤,两相比较,实在难论胜负。而且此战未曾全终,给剑道修行留下一大片抹白,实是害处颇大,是以那夜在天香楼外对着冷五受屈后的搏杀之态,他脑中竟想到了暂避二字。虽则是情形使然,这纯正剑心又何堪此负。

    “很强。”

    此地僻静,却还有三个汉子远远地缀着,很是奇怪。微风拂身令人清爽,这位神官却觉着有些负重不堪——只是想吃碗面罢了,怎也如此艰难?——他垂下眼帘,在远地停了会儿,似在想什么问题,忽地转身而回,走到那三人面前,笑眯眯道:“易夫人可还安好?”

    交待完毕,何树言有些口渴,刘名笑着递杯茶过去,他伸手去接,忽地似想起什么,道:“说到武功,在边城长鹤楼上,江一草曾经被泰焱叫破,似乎是暮天掌。”

    话尤未完,二人间的距离已被拉近至数尺。

    姬大野冷冷道:“小季,是不是觉着九月九那边比我们门里热闹多了?”

    青衣厮役缓步走近,慢慢说道:“你身为东都神官,却径听莫言号令,入京杀人,意图嫁祸劳亲王,却不想想宋家是何等样人,岂能容你?这便是你必死之因;明知莫公欲以此事乱京中之局,无论事情成败你都躲不过一死,在事败之后,不思逃遁,却依其言留滞此地,愚不可及,该死;你欲杀易家春风,而皇上正欲拉拢易家,为平其怨气,天颜雷霆一怒,你又哪里可能不死?”

    “啪”的一声,轿中人震怒之下拍了什么,“三番几次说过,这些日子要安分一些,何况老先生明明在皇宫里呆着好好的,他宋离哪能见到面。”

    季恒小心应道:“未见江一草出手,只知那仆人剑法高明,属下万不是对手。”生怕公爷震怒,不由好生惴然。

    从深巷出来,某人青衫已褪。

    “呛啷”一声,静泉剑出鞘。

    “江一草此人,既然十年间都和那易家小姐同行同住,想来和长盛易家关系匪浅,但观年前边城之事,易夫人对其似乎是利用居多,因此除去他乃易家之人的可能;在边城,他曾经私赠红石盐车,但不足以判定此人乃北阳之人;而细细推算,江一草十五岁至茂县,易家小姐只得九岁模样,据院中旧卷,长盛易家小姐离家之时,应是世新元年间的事情。这中间的三年半时间,这二人身在何处?”拿起几上一册翻至一页,道:“大年初一,符言曾经在天香楼叫了个席面至桐尾巷,菜单当中有四盘海味,而且均是清蒸作法,与高唐三河两地殊不相同,却是东都口味。”

    轿内一时沉寂,半晌后传出声音:“我自有打算。”

    “公爷不要忘了我另一个身份。杨七玄身为东都神官,却擅自进京,我自然要小惩一番。”

    “必死之人,何需多言?”那青衣厮役停住身形,笑着应道。

    “他反正已事败了,天天被易家的人盯着,公爷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轿中又是沉寂许久。

    “江一草。”他低头看着自己白衣领口绘的那株兰草,心有所定,剑气归宁,抬头便欲往桐尾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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