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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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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见有人来了,那老头子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无神地扫了江一草主仆一道。林妈却是有些畏缩地上前,轻声说了句什么,便见那老头子把手一摆让她退了下去。

    阿愁噗哧一笑,春光复现。

    舒老夫人一叹无语。

    江一草笑道:“也罢,同你一般,到时再论。”

    江一草心头不知因何而乱,沉默半晌后转而道:“今日见着舒老夫人,受教不少。只是你也知道,我是个只为自己打算的人,像老一辈人那般用心,却是做不到的。”

    “正月里便知道魏无名的下落,昨夜才告诉你,实在抱歉。”江一草看着街道前方,“虽然老夫人坚持,我也不便再在舒府出京事上使力,但知道围田造海是这般内容,倒也安心不少,只是不明白黄泉那老头儿的徒弟怎么会帮朝廷做事。”

    舒老夫人大惊,紧紧抓着他的双肘,半晌无语,良久后方唇角微动颤声道:“傻孩子,你怎么敢回京来?”面上关切难掩。江一草心头一暖,强笑道:“您先坐。”将老人家扶回椅中。

    江一草开解道:“往事已矣,老夫人勿再伤怀。”

    江一草低眉受教:“明白夫人意思了。”抬头望着老夫人满是皱纹的眼角,动容道:“夫人既然坚持,侄儿自然要成全您这份大义。只是京里动荡不安,还请小心。”复又跪于面前。

    “只怕事到临头,你却是另一般模样了。”阿愁笑着摇摇头。

    江一草有些不习惯地将头上的帽子正了正,手掌在树干上轻轻拍着,举步向巷里行去。阿愁看着他的背影,觉着从边城回来后,他便渐渐瘦了,不知怎的心头一阵烦乱,愣了愣便跟了上去。

    江一草默然,看着她瘦削的肩头,缓缓说道:“我也不知我想做些什么。自入京后,心思便一直左右摆着,一时昂然一时郁结。有时也想离开,可纵使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却放不下一些人和事,我也深知这般摇摆不定,最是兵家大忌,只是在边城时也说过,为人谋划易,为己谋划难,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舒老夫人眼中怒恚之色大作道:“如何能不伤怀?映秀千条人命,帝师大人冤逝,你舒伯安康帐中咯血而死,我舒府满门被软禁十二年,这些混帐气叫人如何能忘?”

    江一草叹道:“老人家又何苦来诓骗我们这些晚辈。”

    文武巷巷口有两株树,靠舒府那株是枣树,到了打枣的时候满树血艳艳的红;靠萧府那株是梧桐,夏日里大片的树叶像扇子一样左右逢源着。现在是三月中,春光明媚的耀着眼,梧桐树下有两人戴着笠帽倒也并不显得怪异。

    良久后,她才轻声说道:“神庙三宗,以度厄治世,以修道治身,以初禅治心。今日之天下,度厄宗大盛,修道日衰,而我听说那初禅却只空大神官一人得窥妙道。为何?全因治世难,治身难,却永不如心障难除啊……”

    舒老夫人看着他清澈双眼,似乎明悟了什么,略略一惊后面色回复如常,淡淡道:“先生也通医术?”江一草恭敬应道:“略知一二。”舒老夫人微笑道:“先生过谦了。”转身吩咐一众仆妇道:“先生与我把把脉,你们都退下,没我吩咐,不要进来。”

    江一草看着他二人进了柴房,仰首看着头顶被高树坚枝割裂成网状的天空,心中想着,这舒府真如一樊笼,困着别人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困?

    舒老夫人微笑着摇摇头道:“京中生活也没太大委屈,太后还是很照顾我这个老婆子的,你进府后也应该看到,一应体例还是依着王公之家,衣食禄俸也从未少过,除了不能出京,倒没什么不便。”

    “想不到还有人知道我。”老头子扁扁嘴似想笑又似想哭:“我在这里劈了十一年的柴了,小伙子是想给老家伙我找些乐子?”

    二人说说停停便进了内院,一路行来虽然怡笑自如,江一草却小意留神四周廊间的仆役女婢,暗自猜忖哪些是宫里派来的人物。当日胡秀才一门便让他身受重伤,如今身处舒府,心知围田造海一门便在其中,教他哪能不打起精神来。

    江一草推门出来,双手在背后静静将木门掩上,抬头长长吐了口气,看着舒府内俏直向天伸刺着的大树硬枝,精神一振,拍拍守在门外阿愁的肩头,将那林妈唤了过来。

    阿愁微笑着点点头,又叹道:“先前在摊子那架绸子风车挺好的,我要买给春风,你又不许。”

    阿愁看着眼前一溜艺人卖弄着脚尖功夫,瓶子,磬、钟、甚至是大缸都在这些人的脚尖服帖帖地溜溜转着,不由大感有趣,回头笑着望了江一草一眼,又将全副心神投入场中。待她看见有一艺人用一木槌将笔墨砚台轻轻击打到空中,叮叮铛铛并不落下,但那些未干的墨汁却是避开艺人偏向四处洒去,更是轻轻往后跳了一小步,捂住口唇,眼睛睁的大大的。

    魏无名看着她清丽面庞,愣了愣神,忽然叫道:“是小师妹?是小师妹!”阿愁含泪点点头。

    “大人有什么吩咐?”那林妈低着头,看不见眼神。

    舒老夫人轻叹一口气,面上皱纹难褪:“老身如今六十有余,行将就木之人,又何苦贪那一家安乐,反令得天下百姓受苦?”

    魏无名看着那根如葱手指上的黑扳指,竟似一时痴了,半晌后方讷讷轻唤一声:“师父……”语声凄切,说不出的痴痴怨怨。

    在舒府冷冷清清的大门口,江一草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对门萧家朱门飞檐,眉头微皱,心里想着:“今日那个老杀才怎么没出来哂太阳?”转身敲门。不多时,有些老旧的院门被拉开了一道小缝,一个老头从里面探出脑袋来,看见他二人,眨巴着小小的眼睛,略有些不耐问道:“做什么的?”

    二人说说停停出了南城,来到了一处热闹所在。街上行人拥挤,街旁卖艺人正耍弄着时兴的踢技,阿愁看着街角时不时的有些物什被踢到了半空,平素冷冰冰的脸上止不住露出了一丝疑惑。江一草看着她神情,笑了笑,轻轻拉着她的小手往人堆里挤去,走到近前,阿愁才看清楚了,是一排卖艺人正躺在直凳之上,旁边有些僮儿将事先备好的物什往卖艺人身上丢去,那些卖艺人却是妙到毫巅地将来物踢到半空,不待落地,又是一个极花俏的动作将来物踢的老高。

    西山幸自有黄泉,北丹或现惊鸿影。〗

    〖踏莎行·芳踪渺

    “萧梁?”江一草眉间闪过一丝煞气,旋又微笑道:“想不到这个老匹夫还有些故旧之情。”

    “嗯,在各地游荡,见闻倒是广了不少。”江一草应道,眼中却露出询问之意。舒老夫人微微一笑,叹道:“既然见闻增了不少,就该知道这世上百姓最惧的是什么。”江一草若有所悟,缓缓应道:“天灾人祸。”

    江一草避开她的眼光,半晌后轻声道:“其实所以滞留京中,只因我心里还存着侥幸,全是看我能不能猜中宫里那位的意思。毕竟亲生母子,若无情份,实在说不过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负手于后黯然道:“怕只怕造化弄人,纵是亲生母子也是爱无常,遑论其余。伤别离之苦果然是人生难勘之关口,盛筵之后,便是客人要走了……”

    巷口清风微拂,阿愁低下头去,黑纱迎风微扬,露出下颌,明丽双唇微翘,羞意将起,却迅而冷淡下来。江一草心中一黯,强颜笑道:“姑娘今日说了百来句话,倒比这半年来说的都要多些。”接着深深一揖到底,挤眉弄眼道:“小生感佩莫名,不如以身相报,可否?”

    一直静静站在他身后的阿愁走上前来,举起左臂,将那阔的出奇的青袖缓缓卷起,露出如玉手掌,大拇指微微翘起,遥遥对着这位劈柴的魏无名。

    “你说宋研慧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就这般在京里逛着,她就不觉着碍眼吗?”江一草调笑说着。阿愁却忽地在一处僻静巷角处站住,背着他轻声问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从茂县到京师再到边城,从没发现你这样心神不定过。你虽然遮掩,看着一应如常,但我怎能瞧不出来你的惶然……救舒府于你而言,真有这般重要?或许只是你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留在京里的借口?留在京中你又准备做什么?若想报仇,你就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身陷险地,却总被动地盘算着对方要做什么,这根本不像你的性子。”

    此言一出,舒老夫人又是一惊,身子在椅上前倾,一瞬却又缓缓靠了回去,闭目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江一草也不敢打扰,静静在一旁守着。

    阿愁欣起面纱,难过说道:“二师兄。”

    魏无名,黄泉二徒。山中老人黄泉命他世新二年入京办事,少年高手,心高气傲,不依师命,妄于兰若寺外与易太极对剑,惨败而归,侥幸留了一命。便因此事而被逐出小东山,入伐府组围田造海,整日念着为师门雪耻,苦思破易太极静泉之法。易太极当年曾在西陵神庙劈柴修道,于是这痴人也便将自己困在舒府中,一劈柴……便是十一年了。

    “冒昧了。”江一草行了一礼。

    阿愁唇角微动,极艰难地笑了笑,道:“或许不走?”

    魏无名摇摇头叹道:“无名之人,不愿再出此地。今日能见小师妹,已是极大的缘份。”

    “最近这些年过的还好吧?”舒老夫人忽然问道。

    江一草笑道:“当年舒无戏进京考武举,报的便是望江土姓司云二字,只是中原一带并无此姓,讲武堂主事又拉不下面子多问一句,便按着耳中所听,将就写了个舒字上去,这一来,司云无戏便成了舒无戏。不过舒大帅日后倒是颇为得意,说司云二字未免太过弱质纤纤,终不及舒字来得天高云淡,颇有气势。”

    先前那林妈此时回到内室,听见舒老夫人这般吩咐,连声道:“主母身边怎能无人侍候?”舒老夫人微怒道:“本太君当年随大帅南征北战,也是马背上过来的人物,难道还要你们几个奴才担心?”说话间哪有半点老年人的颓态,竟是气势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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