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哦。”霍然点点头，“一个人吃饭什么感觉啊？”

    “处理好了？”主任问，“这么快？”

    “以前跟我爸关系紧张嘛，”寇忱给他倒了点儿玉米汁，“吵了架就出来了。”

    “我们在群里都反馈好半天了，”寇忱说，“班上人知道你不太严重都放心了,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什……”霍然愣了愣，“长。”

    主任不太放心, 又跑进屋里找了大夫问了一遍情况，这才出来了：“我开了车过来，先送你回家吧。”

    他又吹了一口气，这回比较使劲，差点儿没控制好把唾沫吹到寇忱脸上。

    “忱忱。”霍然说。

    “你大爷。”寇忱往他杯子上当地磕了一下，一仰头，把一杯酒都喝了下去，然后抹抹嘴，指了指他的杯子。

    “我跟霍然报了的项目保证都给你拿第一, ”寇忱说，“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寇忱的眼皮被扯了起来，又弹了回去。

    服务员走了之后他才又问了一句：“你郁闷什么啊？我感觉你每天都跟个傻子一样不琢磨事儿，居然还郁闷？”

    霍然看着他。

    “看怎么干吧，”霍然说，“我知道你干仗厉害，干别的行不行就不知道了。”

    “你是不是不敢喝，”霍然眯缝了一下眼睛，“废话这么多。”

    “马上运动会了……”老袁说。

    火锅上来之后，寇忱又要了两瓶江小白。

    “你是希望我动个手术再住几天院吗？”老袁笑笑。

    “你考虑一下后果啊，”寇忱看着他，“你真不怕死啊！”

    霍然笑了笑没说话。

    “都到吃饭时间了，”主任说, “让他们不安一个晚上能怎么样，这俩小子回去也不会保持沉默吧, 肯定要说的。”

    服务员过来之后，他把酒瓶递到服务员眼前：“给我换一瓶，我不要后会无期，给我找一瓶天天在一起。”

    胳膊往他身上一搂，脑袋搁他肩上，还扯了他外套的帽子垫着，呼呼大睡。

    “我特别喜欢跟你单独待着，”寇忱说，“踏实。”

    站在路边看着车消失在路那头，霍然才回过神：“我没说！”

    论一个人能无聊到什么程度。

    霍然坐在车上感觉前路漫漫，司机还一直在听佛教音乐，嗡嗡哼哼阿玛尼的，他眼皮一直在打架。

    “何出此言。”寇忱也撑着桌子，凑到他跟前儿问了一句。

    放下杯子之后，寇忱又把酒倒上了，有些感慨地说：“这里算我以前的小秘密了，从来没人知道我一个人上这儿吃寂寞。”

    每人一口迷你小石锅。

    “看出来了。”霍然很诚恳地回答。

    “你没说吗？”寇忱一脸正经地问，嘴角的笑差点儿没压住。

    “是，平时没注意看，”霍然说，“你是不是戴假睫毛了？”

    “周海超不就是体育生么，”寇忱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偏头看着他，“你觉得我干不过他？”

    “也没什么事儿, 先回学校吧, ”老袁说，“出了这么个事, 班上的学生肯定不踏实。”

    “不叫了，”寇忱在自己脑袋上扒拉了几下，“我想跟你单独待着，他们一来肯定又得闹，脑瓜疼。”

    “我操，”他忍不住小声惊叹，“你今天戴假睫毛了吗？”

    “我妈当个老公主，我爸就是她的骑士，”寇忱叹了口气，“那我就是不想顶天立地，不愿意什么事儿都硬扛，不愿意什么事儿都做到最好，我不想当骑士，我想当个公主不行么？”

    “对。”寇忱点头。

    霍然没想到寇忱说的找个地方吃饭，能找出这么远。

    “我他妈要是真睡死了真不知道你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寇忱没有动，还是之前搂着他的姿势，声音倒是非常清醒。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拿着酒转身小跑着走了。

    “那不行，”寇忱说，“你以后陪我来吧。”

    寇忱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这儿吃。”

    “长吧？”寇忱问。

    “没谁可带的，”霍然靠回椅子里，“那天班会，看他们说得那么热闹，我还挺失落的，居然没什么可说的。”

    “就感觉这儿挺适合的。”霍然说。

    霍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没敢出声，只能仰头靠着椅背一通无声的颤抖。

    “你是没睡死还是没睡啊？”霍然问。

    这句话让霍然有些意外，看着寇忱好半天他才犹豫着说了一句：“怎么感觉这话说的有点儿自卑啊？”

    “嗯，”寇忱皱着眉又叹了口气，“我爸反正相当强硬，我嘴又笨，跟他也说不通……而且有时候我觉得，我跟他也差不多了。”

    学校在东头，寇忱打了个车直奔西城，跨越了半个城市。

    “我知道，”霍然点点头，“男人要有男人样，女人要有女人样，但什么是男人样，什么是女人样，谁规定的，凭什么规定的，对吧。”

    “嗯？”霍然看着他。

    主任和几个老师赶到医院的时候，霍然和寇忱正一边一个扶着老袁从诊疗室出来。

    “是寂寞行了不用说了。”霍然打断他。

    而且睡姿非常不美观以及不讲道理，拿他当抱枕的那种不讲道理。

    “哎。”霍然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寇忱。

    是个吃单人小火锅的店。

    “你爸……知凡说他人挺好的啊，老袁也说他好。”霍然说。

    “知道这瓶子上写着什么吗？”寇忱指着酒瓶。

    “大概就是有点儿自卑，”寇忱把酒倒好，拿起杯子伸到他面前，“来。”

    “哦，”寇忱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会说都挺讨厌的。”

    “你死了。”寇忱说。

    “哎！”霍然吓了一跳，赶紧看着他，“寇忱？”

    “我什么时候说了保证拿第一了？”霍然说。

    “我给你念啊，”寇忱看着酒瓶上的字，“愿十年后，我还给你倒酒，我们还是老友，看到没，你就这么对我啊？”

    “为什么还要弄你回学校，”霍然说，“我当然是把你留在这里，我去上个厕所走人啊。”

    “我他妈要真戴了假睫毛，你刚敢那么扯，你死定了懂吗，”寇忱说，“那玩意，一扯就掉。”

    “你喜欢哪样的我？你面前的，还是别人面前的？”寇忱又问。

    “你俩说的啊。”老袁指了指他俩。

    寇忱就不同了。

    霍然也一仰头，把酒都喝了。

    “友谊天长地久。”霍然迅速拿起杯子，往寇忱的杯子上一磕。

    前面开着车的司机不小心笑出了声。

    “我操。”寇忱一把抢过酒瓶，看了一眼，对着桌上的服务呼叫器就是一通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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