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这个我帮不了你，”寇忱啧了一声，“我也就说说，你真让我自己去，我肯定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也别叫家长，”寇忱说，“如果真要弄，就别让家长掺和了，底下一堆家长一杵……反正如果我爸站下边儿，你就是规定了我要上去，我也不会上去。”

    写的是，我站在天台，我有话想说。

    办公楼里没什么人，主任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里, 让他们坐到了沙发上。

    “可能是天台告白，”魏超仁趴到桌上压低声音，“风一吹我看到字了，人口。”

    “喝点儿茶吗？”主任问。

    “有意思吧，”老袁说，“你找别的孩子来，还真不一定能听到这样的话。”

    老袁往办公室角落的冰箱走过去。

    “我刚看学生会的人搬个大海报去礼堂那边，”魏超仁比划着，“挺大的，我看着得有两米高了，还没画完的。”

    憋了也就半个月，就有动静了。

    主任看了老袁一眼。

    给面子的时候他会走到办公楼面前才突然转个弯去厕所或者操场，不给面子的时候下达命令的人话还没说完他就走开了。

    “没有。”寇忱一把抓住了霍然衣服领子，往后拽了回来，“我说去喝可乐。”

    “听得还挺清楚的，”霍然坐在器材室顶上，跟七人组一块儿整齐地晃着腿，“不知道会不会安排几个托，毕竟前几个上去的人相当需要勇气啊。”

    虽然应该是随机的, 这会儿碰上谁都会是这待遇, 他还是挺高兴。

    “他俩吃完饭就去了。”胡逸说。

    “封口费没要，”寇忱说，“让保密就保密了？”

    大家全都安静下来之后，她也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仿佛是在读条。

    “您这儿是不是有点儿腐败啊？”寇忱喝着可乐，又看了看生产日期，“本来以为运动会剩的呢，看日期很新鲜啊。”

    因为对主任和老袁的承诺，他俩忍着没把天台告白的事儿告诉七人组，只等着学校宣布。

    “嗯，”主任点点头，看着寇忱和霍然，“是这样的，学生会给学校提了一个想法，是关于天台告白的。”

    “感谢二位同学，”主任对他们点了点头，“如果还有什么想法可以给袁老师反馈，因为最后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做这样的活动，所以请你们先保密。”

    “跳楼，”寇忱看着他，“你是不是代表了老土的那部分学生？天台告白都不知道？”

    “就是站楼顶上喊出心里话，”许川给他解释，“可以是对某个人说的，也可以单纯就是自己想说的话。”

    “你为什么要把寇忱划出去？”江磊说，“寇忱才是违纪第一人好吗！”

    这俩平时挺稳重的同学，居然直接就没来上第一节 课，还在群里发了照片，他们已经用捋成条状的外套在体育馆对面存放废旧体育器材的平房顶上占领了边缘最平整干净的一块地方。

    “年轻人喝什么茶啊，”老袁说, “他们都喝饮料。”

    “天台干嘛？”霍然愣了愣。

    倒不是没人叫他去了, 是他开始对这样的命令置若罔闻。

    “看到没，”老袁看着主任，“学生对我们根本没信心。”

    “哦，”霍然反应过来，“我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通俗点儿的说法就是看热闹。”寇忱说。

    主任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老袁喝了一口茶，冲他们这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把办公室的窗帘拉上了。

    霍然也没挣扎，一路笑着倒退着走。

    “我跟你说不通，”江磊往四周看了看，“我操，是不是去了不少人了啊？”

    霍然猛地回过头找补了一下：“袁老师！”

    “他肯定不敢，他上去敢吼徐知凡我爱你他也不敢喊路欢我喜欢你。”霍然说。

    第二节 课间魏超仁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一脸兴奋。

    走了几步，有人往办公室那边看了一眼，吓了一跳：“我靠，老袁看着呢？”

    “不会，”霍然笑了笑，“但我肯定会去看，我想听听别人说什么。”

    “肯定欢迎啊，去年还是前年，十一中不是就弄了一次么，当时多少外校的羡慕啊，虽然他们那次时间特别短，都没让几个人上去，”霍然说，“但是如果要弄成那种规定主题，这不能说那不可以说的，就没必要了，估计一个愿意上去的都没有。”

    似乎想象不出来。

    天台起飞活动是在下午第二节 课开始，其实第一节课就有不少学生溜出教室到体育馆四周抢占有利地形了。

    江磊的推断还是很准的，第二节 课活动开始的时候，几棵大树都爬满了人，小树旁边都站着学生会的人，怕有人连小树都不放过。

    听主任的意思，其实是想做这么一次活动的，毕竟附中一直比别的学校更“前卫开放”。

    “滚！”魏超仁瞪眼。

    “我一直这么高，”魏超仁说，“你别想把我跟你拉到同一梯队里去。”

    霍然和寇忱笑了起来，主任不骂人的时候虽然也没笑容，但感觉得到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凶。

    “你突然智商这么高了？”江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也不打算上去吗？”霍然说。

    “不是，我没有要问这个。”主任喝了口茶。

    “闭嘴，”江磊飞快地晃着腿，“我现在紧张得就想尿尿。”

    “那行，我们总结一下你们的想法，”主任笑着说，“你们是希望有这样的活动的，但是拒绝家长参加，学校最好在主题和喊话内容上不做限制，对吗？”

    “就你这一套一套的，”霍然说，“我真想看看你给人表白的场面啊。”

    不，他们。

    这个感觉他不敢跟寇忱说，说了会被打。

    “太惨了，”江磊小声说，“等他们静坐完了过去连树都没得爬了吧。”

    他这一带头，教室里差不多全部的人都站了起来，浩浩荡荡地往教室门口走。

    “天台告白是什么？”胡逸问。

    “我就说别大冷天儿的玩你那个钥匙扣吧，”霍然说，“你看现在就不行了吧。”

    寇忱一连串不行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特别想笑了。

    寇忱笑着没说话。

    “怎么了，”霍然笑着把衣服整理好，“你说我不陪你，我就陪你去要封口费啊。”

    “如果你上去，会说什么？”主任继续问。

    霍然也往教室里看了一圈，发现不是去了不少人，应该是有不少人根本就没来，难怪知凡霸霸和许川要先去占地方了。

    “你会上去吗？”主任又问霍然。

    “嗯，”霍然点头，“就觉得不可能同意吧，这个。”

    “又不是小学生，”寇忱一脸无所谓，“上面写着告白，你上去骂人不是傻逼么，一般人不会这样，真有这样的，安排点儿人在底下起哄给他哄下去就完了，怕屁呢。”

    “你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我去要，你在这儿等？”寇忱说。

    寇忱被叫到办公室去的次数不少。

    “不是，”江磊说，“你现在跟我才是同一梯队。”

    “居然没叫我们！”江磊愤愤地看着放在两腿之间的手机。

    “你们觉得办这个，同学们会欢迎吗？”老袁问，“他们会有所期待吗？”

    “今天的活动，首先要感谢学校的支持，感谢老师们的开明和对我们的信任！”学生会主席站在天台上，扒着栏杆喊话。

    寇忱愣了好半天才瞪着他：“霍然你真他妈是我见过的最表里不一的人！”

    “不是，”寇忱说，“我觉得谁都是这样吧，想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我要发明个读心机，绝对能成宇宙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