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人都像是参加了百米跑，一个个都跑得能把地面蹭出火星子来。

    他冲张云海笑了笑。

    他以前一直只能体会到棋逢对手的畅快，今天却感受到了默契带来的愉悦。

    这种我在你想看到我的所有位置上等你的默契，不是一块儿打几年球就能有的。

    “会吗？”霍然啧了一声。

    霍然按着他后脑勺往下一压：“看清了，三分线在这儿！”

    四周声浪已经连成片，场上的队员也全都动了起来。

    “那你骂我？”寇忱小声抗议。

    这种情况下，寇忱应该把球传给别人。

    “不可能，”寇忱在他肩上轻轻撞了一下，“我知道你能拿到，队长不是白当的。”

    “……我刚进的是个两分吗？”寇忱愣了愣。

    “别按脱臼了，一会儿怎么打球。”霍然说。

    “那就耗吧，”寇忱很嚣张地勾勾嘴角，“我体力还从来没有耗光过。”

    张云海伸手准备接球的时候，一只胳膊伸到了他面前。

    比如在霍然以为寇忱会投篮的时候，他突然反手把球对着霍然的脸就传了过来。

    “疼吗？”寇忱问。

    边线站着的林无隅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往下一压。

    “这球是不是得算四分啊？”寇忱又说。

    休息的时候观众纷纷转场，老袁跑了过来：“打得不错，坚持住！”

    这次理8的回防非常快，寇忱冲到三分线外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三个人顶在了里头。

    虽然也有失误。

    总不可能全场都快攻。

    “你又激我呢？”寇忱看着他。

    裁判吹了哨, 双方队员到中线集合。

    “管用吗？”霍然问。

    “投了！”全场都在高喊，“三分！投了！”

    “三分——”徐知凡的声音从场边传来。

    但今天发挥超常，这个球很准确地到了寇忱手里。

    他跟寇忱一块儿的第一场比赛。

    球从寇忱和韦正中间抛起，接着两个人就跳了起来。

    “不管那么多，”霍然抹了抹汗，这半场的确辛苦，体力消耗很大，“有体力就继续打，不行了就换人，战术上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别再往我脸上砸脸就行。”

    “盯死，”霍然说，“累死也盯死。”

    已经跑了快全场，居然还能跟得上。

    最后关头，两个队眼神都不一样了。

    “怎么弄？”江磊问了一句。

    “注意用词啊！”寇忱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开了。

    霍然跟他的距离就两步，简直猝不及防。

    最后五分钟，张云海彻底被寇忱防死，霍然连进了三个球之后，理8换下了张云海，换了个田径队练长跑的上来。

    “你去跟裁判商量呗。”霍然说。

    他就是想赢。

    一帮人笑了半天，寇忱摸了摸他脑门儿：“太记仇了吧。”

    “我以前没有人打配合，”霍然说，“再说了，队员也真不一定都了解我。”

    “嗯。”寇忱应着。

    霍然坐下之后跟寇忱挨得有点儿近，胳膊贴一块儿了，能感觉得到寇忱胳膊发热，还有汗。

    “是！”霍然喊。

    下半场他就咬死了张云海，体力优势让他从后场到前场，从进攻到防守，硬是盯着张云海没松动过。

    “牛逼吗！”寇忱问。

    “管用。”寇忱勾了勾嘴角。

    “我操！”寇忱喊，“我们是不是赢了！”

    这个球直接就砸在了霍然脑门儿上。

    韦正时机把握得正好，球给向理8的张云海。

    寇忱投球，球进了。

    “你可是他们队长, 没有针对你的计划吗？”寇忱说, “你这队长也不行啊。”

    张云海把球传给韦正，韦正往篮下压，没进去，球又传回到了张云海手里。

    天下功夫唯快不破。

    寇忱在张云海退的时候就已经跟上，霍然喊出声时，他已经贴到了张云海面前。

    寇忱接住了这个球，没有任何犹豫连跳都没跳，直接把球投了出去。

    “累不死，”江磊咬牙切齿的，“太小看我们了。”

    他落地之后，张云海才重新贴回了他身前。

    “他们也累了，而且之前肯定没想到我们这么能缠，”霍然说，“压力大着呢，我们输赢都是赢，放开了打就行。”

    寇忱绕过张云海，往霍然身后跟了过去。

    霍然打市里的比赛都没有这么拼过，他几乎是飞身而上，手碰到球的瞬间，他余光里突然看到了已经往后退了两步的寇忱。

    摄像机一出现, 连啦啦队都开始排练了。

    高三了还这么闲，不光在裁判席玩，还吹边裁，不愧是学神。

    这么贴着并不舒服。

    “直接投你妈拉个巴子的！”霍然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嗓子。

    “掩护！”罗飞玉破着嗓子吼。

    是我知道你可以，你也会相信我能。

    “行，”霍然点了点头，“张云海交给你，别犯规，他经验比你足。”

    但是这会儿霍然不能找他的位置，理8全都盯着霍然了。

    场边叫好声和笑声混成了一片。

    张云海的目光从寇忱头顶往后看过去，双手紧紧拿着球，举了起来。

    “好好好。”老袁愉快地跑到文1的观众席上坐好了。

    于是反手猛地一拨，把球拨回了寇忱手里。

    霍然发现今天的边裁是林无隅。

    “理8强啊。”寇忱小声说。

    “当然是故意的，”霍然说，“为了告诉你，你没他牛逼。”

    不过他知道霍然肯定会传球，也知道霍然会往哪儿传，他直接往右错了一步，同时退到了三分线的外侧，脚刚落地，霍然已经猛地停下，接着就起跳了。

    球进了。

    “是。”霍然说。

    “……这是篮球又不是铅球。”霍然叹气。

    说实话，霍然很喜欢这种感觉。

    “平时我吹个牛你还骂我, ”寇忱看着他，“这会儿自己吹起牛逼来还真是一点儿不嘴软啊？”

    理8紧跟着就有人跳起来盖帽。

    文1观众席上顿时就喊了起来，啦啦队也发出了一点儿也不整齐的尖叫声，就一秒钟时间，她们就已经把要在记者面前展现附中啦啦队风采的想法扔到了脑后。

    罗飞玉拿球，拍了两下之后把球举过头顶，对江磊使了个眼色，然后把球扔了出去。

    霍然没说话，看着他。

    但他没动。

    张云海稳稳能接到的球，被霍然轻松抄走。

    “强个屁。”霍然的回答非常干脆。

    “咱俩是不是太有默契了！”寇忱把脸埋到他脖子那儿用力蹭着，“是不是！”

    “多亏有我了是吧。”寇忱挑了挑眉毛。

    “非常牛逼！”老袁竖了竖拇指。

    张云海没有什么表情地走开了。

    文1全部收回三秒区，这会儿就是放弃进攻机会也不能让理8进球。

    霍然对这几个人还是有信心的，罗飞玉是体育委员，之前也是校田径队的，只不过是高一下学期因为家里要求好好学习心无旁骛才退出的，江磊体力差点儿，但是死犟起来也是王八系的，脑袋砍掉了也不撒嘴的那种，魏超仁就更不用说了，看看他们家老大寇忱就知道了。

    “是要耗光你的体力。”霍然说。

    “这是要跟我拼体力吗？”寇忱说。

    霍然在空中反手把球传了出来。

    球往下落的时候寇忱刚想起跳抢，一个人影从他身后掠起，以惊人的速度抬手兜住了球。

    拼尽全力就差打架了，比分居然没有变化，来回来去几个回合，时间眼看就要没了，场边已经喊成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