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寇忱你回来了？”老妈在二楼喊。

    拿出了那张贺卡。

    “凭什么？”霍然问。

    “你不乐意听就不听，他说他的，你不理就行了，你非得他说一句你搭一句，你捧哏呢？”寇潇斜了他一眼。

    这会儿太阳很好，他们几个人围了一圈儿，边吃边聊，被太阳晒得都眯缝着眼。

    再写点儿别的内容吧，又觉得很多余。

    霍然觉得自己简直无地自容。

    正想再依依惜别个几秒钟，寇忱已经绝情地关上了车窗。

    电梯门关上之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冲自己叹了口气。

    “没想过，”霍然闭上眼睛，眼前全是明亮的金色光斑，闪得他有些晕乎乎的，“还有一年呢，我打算死到临头了才考虑。”

    “我去买点儿喝的，”寇忱等他们都笑完了才开口，依旧是一脸淡定，“你们要什么？饮料还是雪糕什么的？”

    “这他妈是干嘛呢？”霍然问。

    他每次看到都想啧一声，不过想到自己后腰的死神，又觉得啧不出口。

    “嗯。”霍然跟着他一块儿往前面一排美食店走过去。

    他只好往楼道里走。

    霍然偏过头往电梯里看了看，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一脸不爽的冷酷表情，被自己逗乐了，笑着搓了搓脸：“没，今天玩得很刺|激，可能是累了……你去哪儿啊？”

    林无隅的头像是个黑色的羊头，撒旦。

    “咱俩最好在一个地方，”寇忱侧过身，手撑着脑袋，“咱们七个人全在一个地方不现实，知凡肯定去个好学校，川哥萝卜，还有你，努力一下我估计也能去个不错的，磊磊超人我们几个就不好说了……所以我就想，跟你在一个地方吧，我怕毕业了以后就……”

    帅帅从走廊疯狂奔出，撞到了他身上。

    可惜女生的成绩似乎很好，列出的几个目标估计都是魏超仁从未考虑过的，不过他很快就把努力方向从同校改成了同城。

    霍然你到底怎么了？

    也就还有一年了啊。

    尤其是今天。

    寇潇又拿了一块曲奇放到他嘴里：“行了就这两块儿了啊，马上吃饭了。”

    帅帅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尾巴都摇出风了。

    他俩都没有说话，听着身边的几个人聊天儿，女生是十一中高三的，离他们学校不是太远，魏超仁已经开始打听人家打算考哪个学校了。

    “我当时要是吓着了，”寇忱把自己的手伸到他眼前, 张开手指, 然后猛地一收，喊了一声，“啊！”

    不。

    居然没想起来叫寇忱到家里来吃饭顺便拿走他的车。

    “明天早点儿到学校啊，”寇忱在副驾放下车窗，“一块儿吃早点，记得把我车骑过来。”

    “你得谢谢我。”寇忱乐呵呵地说。

    回到置顶，点开了跟霍然的聊天框。

    “如果毕业以后，不常在一起，你有了新的朋友，”寇忱说，“咱俩就会生疏了吧？”

    有那么急吗！

    寇忱打开了卧室里的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心神不宁的，老觉得心里有什么事儿挂着，但又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回复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寇忱的笑点，他拿着手机自己一通乐。

    慢慢往下滑。

    “走。”寇忱一拍霍然肩膀。

    寇忱笑了笑没说话。

    霍然撑着个塑料袋，看着寇忱往袋子里一样样放东西的时候，有种莫名其妙的舒适感。

    帅帅叫了一声，跟着窜了上来。

    寇忱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小鸡的胸口上开始按：“一，二，三，四……”

    从游乐园回家的方向跟平时他们走的方向相反，所以一车人里霍然最先到地方。

    太阳落山的之后本来就有点儿凉，这会儿都感觉手指都凉得发麻了，一阵阵的。

    “学你呢，”寇忱说，“我要是被吓得这么一抓, 肯定直接就给你抓爆了，然后你就得这么喊，啊！”

    “是，”寇忱叹了口气，“后来就不想学了，到现在也不知道能去学什么，关键是，能考上什么学校啊？估计都得我爸花钱吧。”

    “嗯？”霍然偏过头，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他。

    “啊，然然！”寇忱把小鸡放在了手心里，悲痛地看着小鸡喊了一声，“然然！”

    “就什么？”霍然一直没有追问人的习惯，但这会儿却忍不住追了一句。

    寇忱笑了起来，往她手边凑了凑。

    周二霍然生日，他做的礼物虽然已经被强行送走了，但原计划里脚链是跟生日贺卡一块儿放在小皮兜里的。

    非常可爱。

    突然就觉得有些心慌。

    “去吧去吧，”老爸说，“怎么没叫寇忱来家里吃饭啊？我看他车不是还在家里吗？以为他会来呢。”

    一直到天擦黑了，肚子也饿得不行了，一帮人才离开了游乐园。

    霍然往后躺到草地上。

    盯着这个羊头看了一会儿，他放弃了点开说点儿什么的想法。

    开那么快逃命吗！

    光写个生日快乐，总觉得不够。

    现在却不知道要写什么了。

    安全带打开之后，坐成一圈的七人组跳下座位, 心有余悸地大声笑着讨论着, 相互嘲笑着。

    顿时就有一种下一秒就必须把寇忱灭口的冲动，晚一秒自己就即将名节不保。

    “你上楼看电视去。”老妈挥挥手。

    “……寇忱，你还好吗？”霍然问。

    唯一还能自我安慰的，就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神奇而尴尬的行为。

    “还他妈笑我, ”寇忱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胳膊往他肩上一挂, 对着他耳朵就是一通乐，“你都吓成什么样了啊……”

    老爸不在家，吃完饭之后，这个家就是老妈和寇潇的了，寇忱坐下刚换了个体育台，广告还没看完，就被赶开了。

    一直到刚才寇忱提起，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这一脸生气的表情啊，”老爸看着他，“不像是玩了一天回来的样子啊。”

    “你一星期没见着你儿子了，”寇忱说，“你不想……”

    “什么？”霍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不想。”老妈冲他笑笑，又在他脸上捏了捏，“你要就跟我们一块儿看剧，要就上楼去看你的球。”

    “哎哟，”寇忱抱住它，“你怎么回事啊，又不是一星期没见，就一天啊……我在家陪你好吧？晚上你到我屋里睡觉去。”

    -然然在吗

    这一路上他没怎么说话，一直到车停了他才猛地一下发现要下车了。

    坐了没一会儿，他又站起来，去书桌上拿了手机。

    寇忱发疯的时候永远都能保持镇定，七人组带那个女生都笑得不行的时候，他都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坚持给小鸡做完两轮心肺复苏之后才停手，把小鸡放回了兜里。

    在寇忱再次开始给小鸡按压的时候他爆发出了狂笑。

    换了任何一个人的手，他都不会这么无地自容，哪怕是上个月的寇忱的手, 他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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