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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谦不动声色地弹了弹烟灰:“这怎么讲?”
直到这时,魏谦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少年的身体将发育,还没来得及进入青春期,他懵懵懂懂,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场呆住了。
魏谦背对着他走在前面,抬起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这个再说吧。”
女人瘦成了风中的竹竿,被他一抬手推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往后倒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魏谦和魏之远回来了,魏谦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小宝手里的照片上,脸上没见什么喜怒,只是走过去,自己动手收拾好,把母亲的照片重新塞回相册,又在宋小宝头顶轻拍了一巴掌:“玩什么不好玩相片。”
魏之远试图挑起一个话题,然而魏谦要么简单地应一声,要么干脆病恹恹地靠在车座上不吱声。
可还没等他体会到孩子温热的掌心传来的体温,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他闻到女人身上让人反胃的劣质香味,那双手瘦得脱了形,手背上有一条一条干出来的纹路,指尖没有一点血色,触感却极其滑腻,像两条冰冷的鱼滑进了他的衣服,一只手掐住他的腰,继而移动到了他的胸口上,另一只手碰到了他的下体,挑逗地揉了起来。
宋小宝对他怒目而视。
“没事,我对她没有一点印象。”宋小宝状似没心没肺地耸耸肩,又补充说,“对我爸也没有。”
女人丰满的双颊凹进去,本来就高挺的鼻尖好像尖锐得要戳破天际,目光越发阴郁麻木,殷红的嘴唇里似乎总是透着疯狂的死寂。
都已经下班了,魏谦也没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一趟,总部人都快走光了,魏之远才晃悠一圈,敲了敲他的门:“哥?到点了,回家吗?”
备受王栋梁器重的小舅子在拆迁的时候打死了人,这件事被他在当地压下来了,谁知被打死的人家里有个远房亲戚,背景不那么简单,现在恐怕正在有人准备调查姓王的。
Alex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好像触碰了小宝的他们家的伤心事,顿时从狂热的摄影爱好者状态里回过神来,讪讪地说:“离离,对不起啊……”
“想拿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威胁我?”魏谦心想,“风刀霜剑言如雪?有本事埋了老子,老子怕过谁?去他妈的。”
Alex虽然很想再逗留一会,看着美男养养眼,可他察言观色,发现魏谦面色不郁,只好在五分钟之内识相地告辞,去了他下榻的宾馆。
就再没有别的话了。
“啪”一下,屋里寂静了片刻,小宝终于被吵醒,声如洪钟地哭了起来。
魏之远见好就收地规矩起来,收回了爪子:“哥,你没事吧?”
魏谦的血冷了下来,他觉得身上女人的触感好像还在,就像有一条蛇缠在他身上,他一阵恶心,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然而此时,他在这样的冷静理智中,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梦里疯女人的车轱辘话。
魏之远走过来:“嗯,刚才在和几个海外的朋友商量点事……哥,我有点担心你。”
魏之远当场就觉得自己平稳的心跳“嘎”一下,忘了蹦字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想,现在如果他愿意,如果乐晓东的夜总会还在,他能买它个两三个扔着玩,谁撼动得了他的自尊?
王栋梁又开始他三纸无驴般的长篇大论,好一阵感慨人生无常,间或还夹杂着几句顾头不顾腚的唐诗宋词,酸得好像忘了放糖的酸梅汤,魏谦借着这个间隙足足抽完了三根烟……第四根被魏之远强行夺下来抽走了。
魏谦没应,魏之远隔着桌子,探身捏住他的肩膀:“哥!”
她说着,目光落在残破的书页间:“小羊小羊圆滚滚,嗷呜一口吃下肚,一个也别跑……哈哈哈哈,一个也别跑。”
小宝正跟Alex趴在一张茶几上看旧照片——这是Alex死乞白赖要求的,宋小宝出于淳朴人民的热情好客,一时天真地答应了他,很快就后悔了。
睡觉的时候忘了关窗户,晚秋的冷风一吹,吹得他狠狠地激灵了一下,而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赤|裸的。
他不想再看她,弯腰查看小床上的小宝,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小猪,旁边这么大动静,愣是吵不醒她。
终于,王栋梁绕着地球跑了一圈之后,回归了正题。
“明天再说,小宝还在家呢。”
宋小宝:“……”
她的小脸蛋圆鼓鼓的,肉团子一样的小爪子放在身侧,无意中一张一合的,好像想抓住什么东西。
“生子肖母”四个字一出口,魏谦额角上的青筋都跳出来了,魏之远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一顿。
可这天晚上,他觉得有点膈应,没伸手去碰,只是靠在床头上,静静地等待欲望过去,也没有去关窗户,任由风吹着。
他先是迷迷糊糊地故梦重做,梦见了自己小时候靠在怀孕的女人身上,听她讲河水和小孩的故事。
相册的最后一页,是一个女人。
魏之远皱皱眉,魏谦音量微微提高了一些:“出去。”
过河……
魏之远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哥……”
“王总太客气了。”
父母都不是人又怎样?
A市的项目,马春明之前给出了非常精准的市场调研报告,当地预售管理并不怎么严格,绝对能在主体封顶之前拿到绝大多数的回款,甚至有可能清盘,如果前期操作得当,整个回款期可能不超过半年,罕见的“短平快”利润高的项目。
她的目光对贱A毫无杀伤力,Alex一边漫不经心地翻过他家稀有的旧相册,一边说:“你上回跟我说,家里大哥是亲的,二哥不是对吧?唉,你要像你大哥就好了……哎我操,这是谁?!”
“你也知道,你王哥我这个人呢,喜欢结交朋友,英雄不问出处嘛,这些朋友三教九流的,哪里来的都有,其中有些人,年轻的时候可能犯了一些错误,哈哈,当然了,现在都浪子回头了。现在我的朋友里有这么一位,今年也小六十啦,姓纪,叫纪学文,不知你有印象没有。”
贱A本意是参观一下幼年时期的帅哥,谁知道他很快找到了更好玩的——幼年时期的宋小宝,对此,他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嘲笑。
女人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一手捂住脸,跪坐在地上,轻而断续地笑起来,一时间疯疯癫癫的表情竟然显得有些娇憨:“哎呀,宝贝儿子,原来你还不懂啊?”
魏之远:“啊?”
短短几天,魏谦已经把王栋梁摸清了。
魏之远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魏谦却垂下眼睛:“先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一会。”
听说他手里现在有一笔从澳门那头洗完的款子,急需开个正经的口子流回内地,几乎找不到比这个广场改造成住宅的项目更理想的方式了。
贱A凑近了观察了她一下:“你不近视?唉,幸好,不然你小时候这让门板拍过的鼻子,恐怕连眼镜也戴不上吧?一个小丫头,整天把眼镜拿根线绑在脑袋上,跟刚做了脑残治疗手术的病人似的,啧,得有多凄惨啊。”
王栋梁得意地笑了起来:“魏总怎么说话直带刺呢,怎么,今天小兄弟没伺候好吗?听着心情不怎么样啊——不过单看面貌,魏董和我这位朋友是不怎么像,魏董还是像母亲那边多一点吧,我那位朋友一见你的照片,哎哟,眼都直了,说那眉眼,真是一点不差,果然老话说得好,‘生子肖母,生女肖父’啊……哈哈哈哈,说多了,当然,老哥我就是个外人,你们‘自家人’的事,我再多嘴,就惹人讨厌了。还是那句话,改天一定要来,老哥得好好招待你,请你吃咱们点咱们当地最有特色的,有个‘活人餐厅’,活人当餐盘,个个都是漂漂亮亮浓眉大眼的小伙子,魏董肯定好这口,到时候千万别跟我客气。”
魏谦:“嗯。”
而后女人和念书的声音消失了,那个故事仿佛还有后续。
魏谦头皮一炸,两步走过去,一把推开女人,挡在小宝床前:“你干什么?”
王栋梁先是长吁短叹地感慨一番:“哎,你们大老远地要来到我们老家,参加我们城市建设,我呢?嘿嘿,混得不怎么样,也就在当地能有几个人看着脸熟,勉强有点面子——还没来得及请魏董吃个饭呢?不知道这个脸,魏董赏不赏?”
然而他带上门之后,却猛地把魏之远按在了门上,在魏之远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没轻没重地凑上去,啃上了魏之远的嘴唇。
然而魏谦到底是没在王栋梁那露出一点端倪来,耐心地听完了他整段意味深长的鬼话,嘴角才轻轻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王总胃口可真不错,看来兄弟我必须要陪你尽兴了。”
宋小宝:“什么呀!哪有那么难看?”
“今天下午和你的部门经理聊了很多,挺有意思的……哎对了,哥,家里还有菜吗?一会顺路买点吧,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