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生一世

    徐西临显然没能领会他充满鼓励的精神，皱着眉和窦寻大眼瞪小眼片刻：“没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跟窦俊梁只见过一两面，不算认识，然而仅就窦寻的复述来看，这熊孩子算是颇有其父之风。

    徐西临本来在等他喷，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险些以为窦寻在讽刺他：“啊？”

    徐西临：“怎么样？”

    老成悄悄问他：“你怎么比蔡敬那会还拼？”

    窦寻心说：“不怎么样，优惠期一过他们就该不买了。”

    外婆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俩就胆大包天地在楼上楼下上蹿下跳追跑打闹，每每把灰鹦鹉吓得扑腾掉一把翅膀，又炸毛大骂：“小瘪三！”

    “豆馅儿，”徐西临叹了口气，把手足无措的窦寻拉进怀里，将那本荒谬的盗版书扔在一边，“咱不信这玩意。”

    窦寻立刻蹬鼻子上脸，挣脱了徐西临的手，反客为主地把他压在椅子里，一发不可收拾地来回亲他。徐西临想说两句话，可是躲了几次没躲开，只好一边笑一边由他去，一会就有点喘不上气来。

    一整个寒假的阴霾彻底过去了，之前，徐西临是哄着窦寻，节假日不情不愿地宅在家里，后来渐渐的，他开始居然有点不舍得出门的意思，他慢半拍地进入到了恨不能整天黏在一起的状态里。

    长大以后，他放着床不要，和他心爱的男孩在棺材里互相亲吻爱抚。

    窦寻相当不同意这个看法，他自有一套中二的原则——窦俊梁和祝小程付钱把他养到这么大，供他上学读书，将来他也会付钱给他们俩看病吃药、养老送终，互相全了法律与道德义务，然后就两不相欠了。

    只是少年人心易鼓噪血易热，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窦寻下意识地卷着手里的书，一不留神被徐西临抽走了。

    直到这时，他才有了一点在家里说话有底气的感觉。经济独立的能力永远是人格独立的基石——最起码他现在请钟点工是非常理直气壮了。

    “是吗？”窦寻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没有吧？我觉得她对郑硕还挺好的。”

    他的自尊与感情，还大面积地停留在精神阶段，没跟房子车子挂上钩。

    徐西临没觉得。

    但是他没说话，瞥了一眼自己方才翻的书，那是他回家的时候顺路在一个小书摊上买的，叫《如何保养你的爱情》，是一本各种过期鸡汤攒的书，窦寻虽然直观上感觉它是一本垃圾，但是鉴于自己在这方面总是不及格，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虚心学习。

    窦寻心情很好地说：“我没说什么，看在那女的气成那样的份上，就冷笑了一声。”

    吵的时候，徐西临觉得窦寻是王八蛋，好的时候，徐西临又觉得窦寻可怜可爱，是自己对他太苛刻了。

    “你爸当着她面那么说？”徐西临捞起茶杯，在休息间隙听了件挺新鲜的事。

    窦寻的脸“腾”一下红了，伸手去抢：“别瞎看。”

    外婆在家不敢出去闹，就在屋里小范围内互相掐，偶尔也会闹出火来，大白天不好随意拉窗帘，刚开始是去卫生间解决，不过后来，徐西临发现窦寻虽然没明说，但是不喜欢灯光幽暗的卫生间，于是换了个地方——他的床和衣柜中间有一条仅供一人躺的小空间，徐西临小时候睡午觉的时候怕光，就在这里垫了厚厚的被褥，蜷在这种幽暗而三面密封的地方，能给人一种逼仄的安全感。

    徐西临亲了亲窦寻的眼睫，感觉窦寻的眉目长得是好，越看越好，被高挺的鼻梁一撑，就是标准的眉清目秀，一眼就能让人砰然心动。

    小时候，徐进笑话他说他这是放着床不要，喜欢睡棺材。

    徐西临从这里得到了灵感，先走了辅导员和年级思政的关系，拿到了学校里鼓励学生创业重点项目的名额，然后扯虎皮做大旗，以学校特批的名义和每天免费的一小盘时令水果搞定了宿管们，把自己包装成了“官方组织”。

    徐西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做人留一线”和“打人不打脸”的问题，只好暂且跳过：“你怎么说的？”

    窦寻正趴在他床上翻看一本闲书：“那女的脸色绿得跟长了草似的，我觉得窦俊梁好像也不那么喜欢她。”

    于是窦寻停顿了一下，言不由衷地说：“很有那个……呃……创意。”

    窦寻还是没机会说他的想法，当时气氛实在太好了，谁说话谁是棒槌。

    徐西临也都想好了，要是窦俊梁不管，他就彻底把窦寻接收过来，以后他一干花销自己包了。

    不知过了多久，窦寻才放开他，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一眼一眼地看他。

    他想，自己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窦寻，能不知道他是什么破脾气吗？跟他较这么长时间的真，未免小题大做，而且细究起来，他那天挣开窦寻的手，确实也是差点意思。

    老成打量了他片刻，调侃：“你有女朋友了吧？”

    窦寻通常是个比较坐得住的人，偶尔也会被他撩得受不了，这种时候，他在拳馆训练小一年都没机会实践的成果就都用在了徐西临身上。

    除此以外，其他的财产，窦寻从来没琢磨过，也不觉得那玩意跟他有什么关系。

    一来，蔡敬是捏着鼻子给别人打工，他是组织一帮人给自己打工，心情不一样。再说蔡敬那会才多大年纪？当年的蔡敬和现在的他或许年龄上只差两三岁，但是能接触到的资源是天差地别的，不好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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