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里头牵涉太多，找任何一个干过外勤的人来查，包括我在内，都属于自己查自己，说不清楚，”肖征耐着性子解释说，“只有你一个新来的，现在又正好在善后科，黄局在蓬莱会上就这么提的……”

    “啧，”盛灵渊停止了思考，下了定论，“驴。”

    盛灵渊：“……”

    这些小辈没完了！就不能换个魔头参拜吗？

    盛灵渊被他放在一边，觉得自己身下是个类似床榻的东西，窄而长，软极了，一落入其中，立即便陷了下去，不知是个什么温柔乡。

    “那个被寄生的男孩不对劲，”肖征打断他，“有可能是被感染的！赶紧过来一趟，你个鸟嘴，主修诅咒专业吗？”

    “‘特能’人比较少，少数派都爱扎堆抱团，你懂的。除了被总局招募来当公务员，剩下的特能大部分在几个比较大的组织里，”肖征顿了顿，解释说，“这些组织相对我们来说，类似于私人机构对公家，要是在古代，我估计他们可以叫‘门派’。这些私人机构肯定是不可能消灭的，强行取缔不现实，不如大家和平共处，有事还可以互相帮助。但为了公共安全，总局也不可能完全放任他们，所以成立了一个‘蓬莱安全联合会’，是个‘行业自律组织’。这么多年来，我们跟这些民间组织的关系非常微妙，一直是一边合作，一边打压。”

    房中不敢说一尘不染，但也绝不脏乱，收拾得很舒服……除了有点吵——墙角矮柜上有个方方正正的匣子，就是那玩意里有个男的在鬼叫。

    直到现在，他脑子里也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不成系统，那些画面大多鲜血淋漓、惨呼震天，再看看那把他唤醒的阴沉祭文，想必自己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放肆了！

    “吁——”宣玑说，“我不来，来不了，莫挨老子。”

    只见那小妖一边在“小盒”上点来点去，一边跟着锣鼓声唱了起来，原来是一个男声嘶吼，这会变成了俩人对着嚎……还没在一个调上。

    小盒子发出平平板板的女声，回答：“这里是，与‘怎么清理刀剑上的血迹’有关的网页。”

    剑身三尺有余，少说有两掌来宽，血槽附近刻着复杂的纹路……眼熟，以前肯定在哪见过。盛灵渊盯着那花纹看了片刻，没什么头绪。他记得这把剑是小妖从后脊梁骨里拔|出|来的，很有几分本命法宝的意思，属火，天生与阴寒之物相克……

    “我们善后科，是擦屁股的，”宣玑把最后一颗松子丢进嘴里，拍拍手，语重心长地教育肖征，“不管面对一个多么污秽的屁股，也要用温柔的卫生纸，拿砂纸擦会擦出人命的……唉，我说老肖，咱俩到底谁是新人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那么不懂呢。”

    他认出这是那花招很多的小妖，小妖一边嘀咕，一边退开了一点，盛灵渊这才发现自己的视角很奇怪……他好像躺在人家怀里了。

    宣玑领着个盛灵渊没见过的男人进来：“甭换鞋了，随便坐，喝什么？”

    这时，脚步声靠近，有人将他扶了起来。祭文凌迟皮肉的疼痛感还在，因此他此时感官十分混沌，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人拿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布，正毫无章法地在他身上乱擦。

    “被蝴蝶寄生的人好好的安居乐业，周围亲朋好友也都不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没什么不好。你要让我说，我就去找老局长跟毕春生说的那搭档，”宣玑慢悠悠地说，他那舌头可能有什么特异功能，一边嗑坚果一边说话，互相不影响，“就他俩犯过的事留下把柄了，抵赖也没用，为了大局考虑，不如干脆认下来得了。他俩配合，让大局有面子，组织也不会让他们没有里子，就算不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将来在铁窗里也能住单间。”

    “澡堂可以清洗……什么鬼！用丝巾擦……这不废话么，”宣玑皱了皱眉，琢磨了一会，也是，别人大概也没遇上过刀剑沾血擦不干净的事，于是又跟手机说，“上网搜索……呃，‘女生大姨妈弄到裤子上怎么洗’。”

    “你们黄局回来了吗？”宣玑翘着二郎腿坐下，顺手从茶几底下翻出一盘坚果，“怎么说？”

    “是了，”盛灵渊一愣之后才想起来，“他手上有个戒指。”

    疼痛缓解了一会，盛灵渊就开始觉得这姿势有点别扭了——主要是那小子手太欠，一只手端着“小盒子”叽叽咕咕，另一只手闲得没事，不停地应和着鼓点声在他身上瞎敲。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穿得像头羊，但那柔软的毛料蹭在身上非常舒服，小妖的体温柔和地从里面透过来，盛灵渊那仿佛仍被千刀万剐的痛感顿时舒缓了不少，神智也跟着清明了一些。他便试着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躯，四肢不在了，好像与周遭隔着一层什么似的，能“看见”，也能“听见”，但这些感觉不是来自五官。

    盛灵渊倏地睁开“眼”，面前是一张靠得极近的脸，对方鼻尖几乎要贴到他身上，连睫毛都根根分明，勾勒出一双线条优美的眼睛。盛灵渊一愣，就见这人就往他身上哈了口气，又“噌噌噌”地一通抹，还挺不满意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破玩意，还擦不干净了？”

    可是这剑非但没有排斥他，倒像是小心地温养着他的魂魄似的。

    “南明守火人”，盛灵渊不记得这名号，很熟悉，但不知为什么，他本能地不愿意细想，稍微一琢磨，那种连他也有些不堪忍受的疼痛就又有要卷土重来的意思。

    忽然，“当”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撞了一下，撞得他心头轻轻一跳。

    “你们老黄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宣玑说，“不信你自己回去问……喂，你别摔我家门，换个锁好几千呢。”

    来客正是肖征，肖主任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疲惫，一进门，差点被死亡重金属撞中风：“关上关上，赶紧的，素质呢？一会邻居报警！给我瓶水。”

    肖征：“这事要自查，理论上归善后科……”

    对了，按理说他应该没有“尸”可诈了……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宣玑打断他：“说起那个鬼蝴蝶，有个问题我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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