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然后幻觉似的, 他在雾气里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山一地反季节的花。

    完蛋！

    盛灵渊听得很仔细，听到“丹离把他们封在影人冢”一句的时候，轻轻一挑眉。

    宣玑无言以对。

    肖征进了老局长住过的单间，一边检查他的个人物品，一边在电话里把自己这边碰到的事讲了一遍。

    盛灵渊回头看了他一眼，除了脸白，他眼神很平静，甚至比平时还柔和一点。

    燕秋山皱了皱眉，又说：“他们想让我在高山王子墓里写阴沉祭文时，对我说千人活祭只要杀一次就够了，其实是骗我的，当时就是为了让我做诱饵，引出您，然后让微煜王对付您。”

    有些人，放在历史书里是供人瞻仰的，为人津津乐道，但诈尸人世就有点恐怖了。

    他发现自己乍一听王泽说“不过了”的时候，除了啼笑皆非，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因为盛灵渊没有和他“过”过。

    肖征沉默了几秒, 说：“老局长没了。”

    好半天没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外勤的叫醒闹钟响了几声, 众人这才发现，已经快六点了。浓云被西北风掀开, 露出黎明前稀疏的星与月，异控局大楼消失在视野里，天空一下变得空荡荡的, 废墟里传来焦糊味。

    “记载怕是找不到了，”盛灵渊打断他，负手而立，看着焦黑的树干，他说，“朕也只亲眼见过一次……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丹离当年把这些执念封在树里，为什么过后没有上报，是觉得只是死胎、不值一提么？”

    赤渊没着，他倒是已经快着了。

    “几个危险区域运行正常。”

    宣玑：“嗯？”

    特别他还是被阴沉祭文唤醒的，人们对他杀毕春生，受雷刑的一幕记忆犹新。

    除了宣玑和隐约知道一点什么的王泽，所有的外勤全都往后退了一步，不约而同地按住了各自的武器。

    宣玑兜里的东西早在飞来飞去的时候掉干净了，于是从王泽兜里摸出根烟，很发愁地从鼻子里哼唧了一声：“可说呢。”

    “瞎子银翳说，毕春生的第一个阴沉祭出了问题，错把当年跳进赤渊的人皇盛……叫了出来……”燕秋山后脊的汗毛竖起了一片，硬是没敢当着盛灵渊叫出那个名字，“你……您……”

    盛灵渊的脸色比月色还白、比雪色还冷，冷冷地推开宣玑,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异控局的废墟里走去。

    王泽把手机递给他，心想：“没怎么生气啊。”

    王泽：“……”

    “能量监测器没反应……”

    那神色就跟他第一次在赤渊出现时一样。

    “什么？哦，没有，腿有点抽筋。”宣玑回过神来，抓了抓头发，又冲不远处的张昭一点头，“刚才谢了，兄弟。”

    “共主的影人生下孩子的事并不多见。毕竟谁也不像妖王一样，后宫里养着百十来个影人，而且一般来说，影人终身都是为主人而活的，跟其他影人之间不大会生情，产子也多半是应主人的要求，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是他们主人处理，”盛灵渊缓缓地说，“至于生出来没有主人会怎么样，这种情况我倒是没见过，也可能像他说的一样，是一团支离破碎的执念死胎。”

    “赤渊里埋的，是朕以前用过的一根通心草。朕后半生耳目不便，日常事务常要用通心草沟通。”盛灵渊说，“至于阴沉祭，第一个阴沉祭没有出问题，他想找的就是朕。”

    王泽的电话响了。

    王泽认认真真地反问：“为什么这种混蛋玩意都能有对象，就我没有？你给指教一下，是因为我脸黑吗？”

    燕秋山那边“啪”地一声，原来是他没注意，临时拿来当拐杖的长树枝脱手了。

    “有些……呃……不知道怎么说，双标的事，引起家庭矛盾了，”宣玑含糊地说，“你给指教一下，怎么办好？”

    “朕的神识既然已经惊醒，也没那么容易再躺回去，通心草身被雷打碎，自然会去找自己的躯体，可巧当时就在附近。”盛灵渊的目光转向宣玑，眼神跟看别人毫无差别，甚至冲他一点头，“托你的福，多谢。”

    “那种双标？”王泽问，“你负责赚，我负责花，你擅动财政大权是罪该万死，我刷爆信用卡是‘没吃你家米’的那种？”

    “不是财务问题，是……”宣玑卡了一会，也想不出来别的了，于是摆摆手，“行吧，也差不多。”

    王泽凑过来：“你俩才刚统一战线，多一会功夫又翻脸内战了？怎么了？”

    “哦？”盛灵渊含笑的目光转过来，看向燕秋山，“他还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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