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盛灵渊打断他自以为有条有理的分析：“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宣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片刻后，他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么你来赤渊火海里找我。”

    盛灵渊按住伤口，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惊人，这一点伤很快就愈合了，他皱起眉：“好像是……知春。”

    金属子弹“叮叮当当”地落了地，一只树脂的小手攥住燕秋山的裤脚。

    “我知道，”宣玑说，“只要我能给你争取一点时间——肖征派来接你的直升机应该快到了，他知道你下了古墓，见你人不在，会下来找，到时候他们能把你接出去，陛下……”

    这时，盛灵渊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推似的，猛地往后一仰，锁骨下到胸前无端崩开了一条裂口，两人谁也没反应过来，溅出来的血珠喷了宣玑一身，还有流到脚下朱雀骨上的。

    “主心骨还把他当备用粮，”宣玑若无其事地说，“对，我想起来了，那时好好的涅槃石突然裂了条缝，也不告诉我是为什么。差不多前后脚吧，毕春生开始布局阴沉祭和生人活祭，东川的季清晨上了当，准备带着盗墓贼们去挖巫人塚，燕秋山卧底好几年，都没接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段时间突然‘发达’了，得到了挖微煜王老巢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这局布得够大的。”

    不过这会是个大工程了，需要很长的时间，那将会是个很好的缓冲。

    他甚至……连架都没吵够，这场又短又长的梦就要醒了。

    王泽绝望地想：“这回彻底歇菜了。”

    宣玑嘴里有口无心地念叨着“是啊”，走过去把盛灵渊手里的尸体夺下来扔在一边，一边半真半假地埋怨“脏不脏，瞎摸”，一边借着用纸巾给他擦的幌子，贪婪地捧起了那只手。

    他少年时，不知赤渊有多深，不知情意有多深，被逼到绝路，剑身破碎，那时他没来得及怕。

    既然“特能”就是人们眼里的怪物，那他们一直以来的尺寸不移的信念又算什么？犯贱么？

    “朱雀骨碎是死局，”盛灵渊打断他，飞快地说，“你只能阻挡赤渊火一时，我们没有第三十七根朱雀骨了，赤渊升温这么快，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盛灵渊一把按住他：“我不要。”

    从他们在赤渊县城那个简陋的医院里重逢, 至今，过了不到两个月、也过了三千年。

    “要和灵渊一起去做的五十件事”清单才刚列好, 一件都没做完……

    再后来，知春失去理智，出门伤人，局里实在没办法，只好断剑，他忽然失去了一切，心如死灰，可是伤了人就是伤了人，知春无辜，被他伤了的路人也无辜，他只能把仇恨安放，冷静地去查罪魁祸首。

    王泽：“冷静！”

    然而就在这时，那些金属子弹突然自己急刹车，停在了半空。

    燕秋山眼睁睁地看着知春被白光吞噬，目呲欲裂，下一刻，王泽扑了上来，一个水盾挡开周围乱跑的人，一把扛起了燕秋山：“燕队！”

    盛灵渊的目光一沉——宣玑说话的时候，在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

    宣玑是无处依托的剑灵，即使朱雀骨碎，他也不会消失，只是无法再与这个世界有交集了而已……对了，他要抓紧时间留下一株通心草，哪怕将来通心草碎了，他也能一直陪在灵渊身边，直到灵渊彻底走出去，不再需要自己。

    否则赤渊的力量会落在罗翠翠手里，后面有一个加强连的别有用心者张嘴等着吃了他，如果赤渊的魔气落在那个妖王影人身上，会比当年的大混战还惨烈——正牌的妖王好歹有心有魂有弱点，甭管干什么缺德事，也都有目的，可是此时这个“影”就是一团妖王生前留下的执念，谁知道他能干出点什么？

    那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拥堵在宣玑喉咙里的借口们，直接扎进他心里，勾着他脱口道：“灵渊，赤渊封印要破了。”

    他才给灵渊做了几顿饭？都还没试出灵渊对新食材的偏好。

    “灵渊！”宣玑一把扶住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盛灵渊自己干了什么，随后见那伤口上有银光闪过，看着眼熟，好像是……

    宣玑突然慌张起来, 忍不住将此世种种掰开揉碎了反刍，整个人都被后悔与遗憾淹没。

    疯子的力量是无穷的，王泽试图抽空气中的水蒸气阻止那些“子弹”，可根本追不上。

    可是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小心地守着一根不知道能陪他几年的通心草度日，他们却连这都要夺走。

    “他那通心草脆弱得很，我那天正好心情好，见他可怜，就给了他一枚‘护持’。”

    可是突然，宣玑瞥见盛灵渊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拇指内收，被其他四指按在掌心里，那是他竭力忍耐什么的动作。

    宣玑勉强挤出一个笑：“就算你要给我殉情，你也得出去才能殉——凡人陛下，你又没连着赤渊，冷静点。”

    后来他有无边绝望加身，便如有铜皮铁骨，度过无痛的一生又一生，生无欢，死自然也无惧。

    “阵已成，此地已是遗迹，尸体拿下来也没用了。”他说, “恐怕是还在你搅进此事之前，他就架在这里了。他们得到了朱雀权柄，古墓上层那些出土的东西经年累月地和骸骨埋在一起, 沾染了先天灵物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