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玑也皱了皱眉, 他的神魂还颠倒在缱绻的梦里, 突然掉进狭小的青铜鼎里,有些反应不过来,忍不住攥紧了盛灵渊的手——那只手方才在幻境里,分明是被他捂暖了的,这会又冰冷得变本加厉。于是他把盛灵渊的手揣进了怀里, 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不是随便什么人的雕像都有灵的。”
盛灵渊:“你问她。”
“啊,我知道了,因为赤渊,对不对?”盛灵渊轻轻地说,“丹离死的时候,我已经封印了赤渊,此后赤渊火一年弱似一年,所以孟夏等不了,因为你的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要用赤渊火——你占用朱雀神像,篡夺神位,可你不甘心这样复活。像丹离一样,一辈子连张脸都没有,天天害怕别人烧你的神像——不,你还不如他,毕竟当年朱雀神像是百姓自发供奉的,而你的是……”
宣玑:“所以她的影人孟夏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尸体?”
谁会相信“真情”?
宣玑:“可他不是想重续朱雀血脉么?就算生灵变器灵不可逆,我不能回自己的真身,有这具骸骨在,赤渊也可以控制,我们也可以慢慢……”
情又深又长,又有那么多天真热血的念想,一边镇着赤渊,一边安着天下,插一后背的风刀霜剑,把自己亏了个底掉。
肖征听见谷月汐一声惊呼:“巩成功!”
“九驯”是妖王的名,盛灵渊问:“所以,朱雀族灭之后,赤渊之权一直就落在了他们仅剩的天灵身上。”
木石雕刻的神像本身是凡物,想要靠供奉“无中生有”地生出“灵”来,条件要严苛得多。
可这些又算什么?
宣玑把盛灵渊的手攥得“嘎嘣”一声。
盛灵渊按着他的脑门往旁边一推:“不敢当,你倒算尊贵的扁毛族中比较机灵的一只。”
雕像里的女声说:“小可怜,群魔乱舞,你真当赤渊封印还能长久么?”
肖征和宣玑异口同声:“什么?”
宣玑立刻接道:“蹭来的二手房,数量有限。”
“我觉得我可能是眼花了,”透视眼的谷月汐低声说, “但……那些人像的表情好像在变。”
就听雕像里的女声大笑:“我儿灵渊,你真是个聪明宝贝儿,我是差赤渊一把火,可这不是有了么——”
哦,当年长不大的彤会。
他笑了一下:“我和丹离不死不休,谁也不信谁,倒给了你那个影人机会,殿下这把渔利收得漂亮。”
莫非人人都只能有三分厚,不薄情的傻子就只好薄命?
首先原型得够资格,朱雀神像可以,毕方孔雀之类就差点意思,不然那些被全世界“供奉”的网红猫早就统治地球了。
女声停顿了片刻,像是透过青铜鼎仔细观察他,岩浆轻轻地在青铜鼎外磨蹭着,发出细碎的声音:“你小名叫做‘灵渊’么……呵,丹离老贼这名字起得真是不怀好意,你很像我。”
盛灵渊:“所以你想利用那个妖王影人点赤渊。”
盛灵渊叹了口气:“她一直不就这一招吗?三十六计,一招‘借刀杀人’炉火纯青,这辈子够吃了。”
宣玑出离愤怒了,差点在他识海深处表演一出“哪吒闹海”:“你这老魔头在幻境里占够了我便宜,翅膀都被你挠秃了,一出来就要始乱终……”
宣玑一摊手:“那二百五还熄火了。”
“他们炼天魔,是当利刃的,不是让我长生不老、没完没了在那当皇帝的。鸟尽了,弓得藏,”盛灵渊心平气和地在共感里对他说,“我要是丹离,我也会这样。”
丹离是朱雀神像的化身,公主以身献祭召来的,他的生命之源就是那些神像。之后丹离和人皇这一对师徒,同舟共济完同室操戈,斗了个两败俱伤,她再利用影人孟夏,把朱雀神像回收、改刻成自己的面容……就像她把朱雀神像“吞噬”了一样。
天魔的魔气来自于赤渊,赤渊交给他,那岂不是把耗子往米缸里装?他可以百年不忘初心,两百年呢?三百年呢?谁能保证?谁来辖制他……难道赌他对一把剑的真情么?
他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宣玑:“你们给我争气一点啊兄弟们!我牛逼都吹出去了!”
公主虽然有朱雀血统,但并不是守护赤渊的神鸟族人,生前除了醉生梦死和挑拨离间,也没听说过她做过什么对社会有益的事,严格来说,她是没有资格的。旷世难平的执念她倒是不缺,可无论是公主还是孟夏,都已经作古几千年,去哪找那么多人供奉她的神像呢?谁组织的?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女声笑了起来,银铃似的,“骸骨在我手里,他既找不到骸骨的下落,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
这时,盛灵渊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他才要问,盛灵渊已经通过共感听到了这念头:“你想什么呢?他要防的就是我,宁可碎尸万段,他也不会让朱雀遗骸落到我手上。”
为什么要让天魔剑碎得那么惨烈?为什么要让各族没有容身之地?为什么要把灵渊逼到绝路?
盛灵渊带着几分愕然转向他,片刻后,不由得失笑:“谁和你是‘我们’?”
其次原型必须得发过大愿,或者遭逢大难,有旷世难平的执念——起码是身死族灭、祖坟被刨级别的。
宣玑苦笑道:“灵渊,说实话,你是不是你们家人的‘智商洼地’啊?”
上下五千年,神像生灵,唯丹离一人,比上古先天灵物还要稀有。
她当年潜入人族,旧都王公为了她神魂颠倒,撺掇得平帝发兵赤渊,挑起了数十年的混战,不料半路被妖王出卖,平帝战死,人族分崩离析,妖王一统天下。自此,两族都没了她的立锥之地,于是她自己不出面,用禁术赋生朱雀神像,又大方地献出腹中“意外”,炼成天魔留给人族,杀妖王复仇。
盛灵渊只要不缺心眼,一定会砸烂各地的朱雀神庙。孟夏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回收神像,将朱雀神像的供奉之力据为己有——那是她以自己为祭,用大阴沉祭召来的,等一场混战终结,她还要连本带利地讨回去,一点也不亏!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