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渊豺 四

约翰的眉尖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有些惊喜，然而又有些畏惧似的，“他的鼻子很像我，下巴也有一点，侧脸看起来……”

    “可您的名字……”

    埃文：“对……对不起。”

    埃文则犹豫了片刻，回头把深渊豺的尸体拎好，拖在身后跟着他。

    “它现在在后备箱里，或许你们想看看。”埃文又补充说。

    伽尔这才松了口气，瞪了埃文一眼：“小心点，古德先生这回看在约翰的面子上，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实习生是不允许单独行动，你想在还没有拿到执照的时候就被吊销么？”

    伽尔“哈哈”一笑：“怎么，是不是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这很正常，毕竟已经一千年了——好了，伤患应该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关于千年前的圣殿，我可是有好多问题的。”

    他说完，眯了眯眼，有些疑惑地问：“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事呢？”

    “恕我直言先生，”伽尔？幼儿保姆？肖登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他，“即使是一个像您这么强大的猎人，作为伤患，适宜的活动也只有轻缓的散步和舒缓的聊天，带着一个菜鸟去追踪深渊豺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整个房间寂静极了，约翰呆呆地坐在床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伽尔的时候，对方脸上那种微妙的、仿佛在哪里看见过、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熟悉感。他猛地站起来，走到衣柜里面的穿衣镜前站定，仔细地打量着镜子里青年模样的自己。

    埃文突然觉得，大主教和约翰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约翰行动迟缓地爬了起来，他坐在床沿上，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谨慎地选择了一个非常中性的说法：“卡洛斯？弗拉瑞特确实在最后一战的时候回到了圣殿，我见过他，不过……我们恐怕并不熟悉。”

    “太棒了！”约翰说，“我就喜欢点着蜡烛睡。”

    伽尔：“……”

    等伽尔怀着无限震惊的心，和埃文把一只货真价实的深渊豺的尸体抬进客厅的时候，古德先生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啧啧称奇地蹲下来仔细观察：“说真的，我长到这个年纪，除了古时候的标本和书册之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只真正的深渊豺……哦，看啊，它居然有一对龅牙！”

    约翰回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表示不解。

    他的脚步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略微有些踉跄地坐到了柔软的地毯上，接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悲怆的傻笑，肩膀轻轻地颤动起来。

    约翰在车上的时候就控制不住昏睡过去了，埃文只能停车以后把他背了出来。

    埃文如梦初醒，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蹭着地面往旁边挪动了一米，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我们……我们干掉了一条深渊豺！”

    “慢一点，我还能走——行了，我盖住了，不会再让你见血了，倒是扶我一把啊！”约翰费力地站起来，另一只手把散开的头发随意地拢到身后，略微弯着腰，缓慢地在前面走了出去。

    “当然，按照您过来的时间推算，您可能并没有看到那场战争的结局。如果您有任何信息需要了解的话，床头柜下面有一本《结界前简史》，可以作为参考。”伽尔眼睛里带着期冀的光，“这么说，您确实见过他本人，是么？”

    “是的，我的荣幸。”古德先生和他握了手。

    “不不，应该是我荣幸，”约翰笑起来，“听说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有气无力地说：“你干嘛那么痴迷地盯着那条龅牙狗看？”

    “好吧好吧……来，胳膊给我，扶您上去休息。”伽尔叹了口气。

    “我不会答应的！我才不和迪腐跳舞。”埃文木然地想——鉴于他的脑细胞一直在透支，现在已经有点活动异常了。

    死狗一样窝在沙发里的约翰“嗤嗤”地笑了起来：“别这么夸张，先生们，只有一只。”

    埃文迷糊间，居然还来得及做了个梦，他梦见一只深渊豺流着口水跑过来，屁颠屁颠地邀请他跳贴面舞，所以又被吓醒了。一睁眼，就发现他真的正和一只面部表情狰狞异常的深渊豺脸对脸，以至于他近距离地观察到了这传说中恶魔级迪腐的脸——脸上没有毛，反而是厚厚的鳞甲，看起来非常坚硬，还有一对巨大的獠牙，从嘴里呲出来，闪着森冷的光。

    “蘑菇灯蘑菇灯！”约翰进了他的房间以后就激动地爬到床头，摆弄着可怜的台灯，“这个怎么点？”

    “晚安。”伽尔说完，轻手轻脚地替他带上门，走出去了。

    伽尔和古德先生同时抽了口气。

    约翰已经被他们折腾得醒了过来，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没什么，我刚才只是睡着了，普通的皮肉伤，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不用叫人。”

    等伽尔帮他重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约翰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古德先生也不多做打扰，约好了等他身体好一点以后再来拜访，之后就离开了。

    “哦不……”埃文颓丧地捂住脸，“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