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掉进回忆泉

/>     “您好，尊敬的前辈，我叫艾维斯？皮特！”他双目放光地大声说，“擅长射击和格斗，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和那家伙干一场，请您尽管吩咐！”

    卡洛斯把衣服下面的重剑拿出来，握在手里，调整了一个姿势——这不对劲，他压抑着自己在迪腐“界”里的呼吸——影子魔在被砍掉了一只角、射瞎了一只眼睛之后，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卷土重来，重新结成界。

    这时空气里已经隐隐飘出迪腐身上的臭味，来自传说中黑暗区域的深渊之地的压迫力越来越浓重。

    “啪”一声画笔掉地上了，这可怜的年轻人都结巴了：“我……我我我我……”

    艾维斯“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嗯……我认为……我认为现在我们最明智的做法，还是先……那个战略性转移一下？”

    阿尔多顺着他的视线略微偏了一下头，皱皱眉，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却依然没有放开卡洛斯。

    果然……是能和埃文混在一起的家伙……

    学生端详了一阵，总觉得画上好像差点什么，他踟蹰着想了好半天，突然自作聪明地动笔，在画面上加上了一把提琴，然后故意扭曲了画面背景，这才终于感觉到画里人的气质和这位不知名的模特对上了。

    一个清早在人工湖旁边写生的美术学生看见了他，突然灵感一动，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侧影——画面上男人的长发被风轻轻掀起，外衣皱巴巴的，帽檐压在眼睛上，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一段优美的侧脸线条，有些说不出的落魄。

    那位和埃文一起的猎人整个人正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亢奋里——显然他看了监控器里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这会已经被英雄主义大毒草毒害得昏了头。

    学生看着这个长发的男人画完后，一丝不苟地修饰着女人宽大的裙子下面影影绰绰的身体，可是越修改，作画人的表情就越难看，眉头皱得越紧。

    那就像是一个待在自己世界里的人，特殊的磁场使得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交叠，而让这个次元里的人们看见了他惊鸿一瞥的身影。

    学生于是忍不住插嘴说：“她很美，是你认识的人么？”

    远处的影子魔突然咆哮起来，巨大的风刃卷着黑雾，劈头盖脸地从高处向卡洛斯砸过来，卡洛斯不敢大意，双手举起重剑，架在了头顶，剑上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卡洛斯的双臂在这种剧烈的碰撞里几乎麻了。

    “我不想走，”凯文抱着他的小熊蹭到卡洛斯身边，“那是什么卡尔？恶魔么？”

    这些却依然吓不跑小凯文。

    “可我爷爷就是被恶魔害死的，是么？”凯文固执地看着卡洛斯，这个比同龄的男孩还要瘦小好多的小家伙眼睛里有种清澈的执拗。

    “不不！”凯文挥舞着他的小胳膊小腿，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挣扎毫无用处，于是拼命地把他的小熊扔向了卡洛斯，“我的守护神，它会保护你！”

    “离开这里，”卡洛斯压低声音，“马上离开杰森街区，现在！”

    艾维斯如蒙大赦：“哦是的尊敬的前辈，这个任务难度不高！”

    “我来找你玩。”凯文耸耸肩，“家里来了客人，据说是警察，不过我看到了他们袖子里的标记，他们其实是和你一起的对吗？”

    “喂，但是……”

    然而就在这时，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微妙的震颤，这使得卡洛斯立刻明白，阿尔多布下的法阵被触动了。

    他只是想试试看，对那个被他拉出来当借口的女人，自己还记得多少……却发现连她的长相都想不起了，乃至于只是一个背影，看起来都有说不出的违和。

    卡洛斯顿了顿，耸耸肩，应了一声：“是我妻子。”

    卡洛斯连头皮都炸起来了，作为一个超龄儿童，他总算意识到他和真正儿童之间的差别——除了玩之外，他偶尔还有正经事要办，并且它们都不那么安全。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美术学生这句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人一把抓住，这个看起来也没有强壮到哪去的男人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到一边，推了他一个趔趄。

    卡洛斯：“……”

    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脚下的地面被一寸一寸地冻住，空气中出现了熟悉的阴冷。

    卡洛斯摆摆手，打算离开，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性功能障碍的老头子，行将就木，乃至于对这种狗血的艳遇也兴趣缺缺起来。

    美术学生懵懵懂懂：“发生什……”

    他突然飞快地俯下身，一把抱起男孩，力气控制得非常精准，毫无误差地把凯文扔进了艾维斯的怀里。

    “借我一根笔。”卡洛斯毫不见外地说，学生痴痴呆呆地看着他，梦游似的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

    不过……卡洛斯自嘲地笑了一下——“作为一个弗拉瑞特，一辈子只忠于一个人”，真像个笑话……也是，她就算死到临头，也只是“史密斯夫人”。

    “把小孩和那个尖叫的家伙弄走。”卡洛斯盯着影子魔，终于发话了。

    于是你是来当导游的么先生？卡洛斯按住额头……天啦，添乱的人还不够多么？

    还是让他死心吧。

    “是卡尔？发生了什么事？”男孩还没来得及变声的童音把卡洛斯吓了一跳，他猛地回过头去，发现凯文正抱着一只小熊玩具呆呆地站在他身后，外套下面还露出睡衣的一角。

    卡洛斯居然还来得及辛酸了那么一下——要是猎人们，诸如埃文之流也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该多好。

    “你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卡洛斯透过他的肩膀看着重新清晰起来的周遭，突然，他瞪大了眼睛，肩膀用力地撞了一下伏在他身上的阿尔多，“快起来，为什么……这是圣殿？嘿，等等！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