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阿尔多才慢慢地松开牙齿,恋恋不舍地在卡洛斯脖子上轻轻舔了一下,唇齿间全是血腥味。
等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伽尔家里的那个床头有蘑菇灯的小卧室里了。
卡洛斯剧烈地挣动了一下,关节被成年男子的重量压制住,被禁锢的脖颈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依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我妻子的名字,你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卡洛斯:“……”
卡洛斯终于先一步移开了目光,一声不吭地背对着他躺下。
阿尔多习惯性地抬起手,去关床头的灯。
床头灯仍然亮着,尽管灯光昏暗,却依然让阿尔多有些不适,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降低自己呼吸的频率,想给自己讲一个……关于两个孩子磕磕绊绊地长大,经历了无数分分合合,最后终于永远在一起的故事。
阿尔多不躲不闪,硬生生地受下来,然后他抹掉嘴角的血沫,颇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打得好,还要再来一下么?”
“难道你心里恨我恨得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么?”阿尔多的尾音颤抖起来,“从人类在这个荒凉的大地上立足到现在,总共才有几个千年呢?”
阿尔多却强硬地把他按在了自己怀里,不让他抬头。
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卡洛斯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他要咬断自己的喉咙。
卡洛斯沉默了一会,低声说:“莎朗喜欢。”
“庞大繁冗的系统里毫无用处的皇粮蛀虫。”阿尔多眯起眼睛,语气平平地轻声念出那几个字。
阿尔多抬起手,轻轻地替他压好被角:“晚安,亲爱的。”
他伸手接过药和水,抬眼扫了一眼又重新黑下来的天色,喝了口水含含糊糊地说:“一整天?”
“嗯,”卡洛斯的脑子大概还没能重启成功,对别人的话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阿尔多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眉心,“感觉怎么样?”
阿尔多耸耸肩,缩回手,随口说:“好吧,什么时候养成这种小孩的毛病了?”
良久,他才声音微有些沙哑地说:“你故意刺我?”
“放心,我不会趁这时候对你做什么的。”阿尔多说,“快睡,明天去圣殿,你已经在床上赖了三天了,还有好多事等着呢。”
埃文突然狠狠地一脚踩在了刹车上,后面的车只得一时全部跟着停,连开路的警车都不明所以地往前走了一段停在了路边。
伽尔——他年轻而出色的导师,前一天已经被送回圣殿治疗部了,他在所有人都已经睡觉的时候,深夜一个人对峙一只明知道无法战胜的恶魔级怪物,差点被吞掉半个脑子,侥幸活下来,却只是难过,因为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
浑身都是软的——卡洛斯一口喝光了药水,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看起来脸色还好,就是呆呆的,有些没精神。
阿尔多的回答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已经等了你一千多年了,”阿尔多说,“即使你已经不爱我了,可你说过你并不怪我的,难道我们不能重新开始么?”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卡洛斯很想给他一下,可是被压制住了,客观条件不允许,于是决定退而求其次,采取语言冷暴力——可见他身上所有的部件活动顺序是这样的,先动手,再动口,最后闲来无事的时候,大约会动动脑子。
“嘘——闭上你的眼睛,”阿尔多的手掌轻轻地拂开卡洛斯脸上蹭上的乱发,然后他沉默了一会,轻轻地开口说,“一千年前的时候,四处充斥着贫困、疾病、战争和死亡,即使是安居一角的平民,也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而家破人亡,从此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但……圣殿骑士们享受得却是贵族待遇。”
阿尔多的手指温柔地卷起卡洛斯栗色的长发,轻轻地问:“难道这些荣耀和特权,还不足以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了自己的同胞而死么?”
以期望梦到那样的事。
“如果你还记得你自己发过的誓,就在心里自己默念几遍,好好想想。”阿尔多的语气稍微重了一点,“现在开车,别浪费时间。”
“我说开车,戈拉多先生,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连路易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住了。
卡洛斯轻轻颤动了一下。
卡洛斯:“……”
卡洛斯:“你可以不听。”
“比你好一点。”阿尔多说着,利索地脱下外衣,推了一下卡洛斯的肩膀,“往里一点。”
仿佛总是闪闪发光的绿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那眼神沉郁得近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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