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坐了一会，任迪收起吉他，起身。

    “那事能定下来吗？”任迪问。

    李峋：“怎么？”

    朱韵冲着远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闻到角落油漆桶的味道。

    “跟她没关系，谁我都不会选的。”

    她回头，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后面。

    李峋坐在草地上，单手举着电脑，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烟来，点着。

    朱韵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注意到他皮肤很细腻，也是没谁了。

    “……”

    “……”朱韵尽量平复心态：“是这样的，学校最近查出勤，早晚自习……”

    “这么晚了？”

    屏幕上是一个编译器。

    任迪认真地说：“好，以后有收益了，按说好的倍率还你。”

    电脑被扣上，抽走。

    任迪毫不留情地质疑：“宿舍里有空调，你上这凉快？”

    另一边李峋闷着头，笑得肩膀乱颤，烟灰随风飘散。

    李峋啊了一声。

    “你怎么不去早自习呢？”

    李峋终于拍完身上的灰，直起身。

    “拿着。”

    任迪眉头紧皱。

    任迪蹙眉：“你呢？”

    柳思思看她一眼，李峋起身，从拥堵的沙发里两大步跨出来。

    练习过后，朱韵想起方舒苗的嘱咐。

    “为什么？”

    你能不能让人把一句话说完？

    面前忽然多了一物。

    最后一次机会。

    朱韵把奶茶放到一旁，双手捧着电脑。

    “你听不明白人说话？”

    “啊？”

    任迪跟他走到一旁。

    “从小我就不选这些。”任迪冷笑一声，“不过我举不举手也没人在乎。但对我来说，我没投她，就不受她管。”

    然后，任迪就那么背着吉他，径直从朱韵身边走过去了。

    “哦，被人拉着教育了。”她看李峋一眼，“我室友，朱韵，认识吗？”

    与任迪告别，朱韵独自回到宿舍。坐在凳子上没一会，上了好几趟厕所。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任迪转头看她，“我不上早自习又不影响你。”

    他的额头因为抬眼的关系，压出几道浅浅的纹，眉眼和发色在屏幕冷光的映衬下，平添凉意。

    “嗯。”

    话又没说完。

    过河，死。

    “……”

    不看书，看风景。

    朱韵抬头，看见李峋站在面前。

    朱韵：“那怎么玩都会死啊。”

    “上下左右控制移动，躲避上面飘下来的小球，过到河对岸。”

    “能啊。”

    影子走过来几步，果然就是任迪。

    “看你不顺眼。”

    朱韵也跟着起来，“一起回去吧。”

    朱韵来到图书馆。

    “咳咳咳！”

    他们还没开始正式学习编程，但编译器里的代码非常简单，跟高中数学里的流程图差不多，框架清晰，她一眼就看到了最初的函数判断。

    这叫“飘下来”的球？

    他低着头，咬着烟，说话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我没举手。”

    那就行了。

    朱韵心说，三次机会，两个球，第一次的落点她已经知道了，第二次试出下一个球，第三次正式过。

    朱韵叫不出曲名，而且任迪刚刚学琴不久，手法非常生涩。可不知为何，朱韵听着听着，刚刚被金毛怪刺|激的心情竟慢慢平复了。

    朱韵谨慎措辞：“那这游戏是必输了？”

    “那为什么还让我玩？”

    图书馆一共六层，顶楼没有栏杆，坐在地上可以直接眺望远处的喷泉广场，视野一片开阔。

    朱韵内心很想掉头，但想起方舒苗沙哑的嗓音和母亲的谆谆教诲，站了几分钟后，朱韵还是决定硬着头皮顶上去。

    朱韵松了口气，直接跳过河。

    “什么事？”

    死NMLGB。

    任迪终于接过奶茶。

    “……”

    她就应该直接回寝室独自享用两杯奶茶。

    “啊？”

    不过不要紧，还有一次机会。朱韵让自己放松，攥了攥手，发现手心竟然出汗了。

    “操。”

    李峋靠在吧台上。

    天太黑了？

    任迪想起什么，蓦然笑了。

    朱韵席地而坐，捅开一杯奶茶喝起来。喝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短促有力的——

    任迪一脸超然地看着朱韵。

    “嗯。”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拿掉嘴边的烟，淡淡地说：

    朱韵身子侧过去，给她让开地方，“你怎么来了？”

    “嗯。”

    “什么？”

    朱韵：“就是时间久了，冰都化了。”

    “按空格。”

    朱韵看任迪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递给她一杯奶茶。

    “那个……”

    任迪皱眉：“真的？你说话算话？”

    朱韵胃里直钻筋，先自我介绍说：“那个，你好，我叫朱韵，我们是一个——”

    “没事。”

    这么近的距离，她发现他真的很高……但高不高不是现在的问题……

    李峋笑了笑，“行。”

    朱韵被任迪这匪夷所思又自圆其说的逻辑震撼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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