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之前聚餐的时候也是，徐黎娜跟梁雨欣起冲突的时候，李峋也在。

    爱意？

    “其实，你有些做法还挺聪明的。”李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有些想法，也很正确。”

    行政楼门口人都走光。只剩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

    没人询问，没人打扰，就好像前面那段也是真正的参赛环节一样。

    朱韵回过头。

    说完，头也不回往外走。

    李峋低声道：

    对大家而言，精彩的只是事件本身。

    朱韵说：“可能时间来不及吧，他今天都是刚刚赶到的。”

    老教授问李峋：“这位同学，你是叫李峋吧，你来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志靖怒火中烧。

    因为被方志靖刺|激，朱韵这几天一直维持着生无可恋的状态，完全没有心思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朱韵老老实实坐着，在起初的心惊紧张过去后，她开始浑身发烫，肾上腺素激增，激动得浑身发颤。

    高见鸿拧开水瓶喝水，靠在路边的树上。

    徐黎娜走过来。

    还第一个站出去。

    李峋往外走，与刚刚在外面打电话的赞助方代表擦肩而过，方志靖看到代表脸色，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上李峋了。

    他们的作品没有在当场给出评分，李峋也在答辩结束后被校领导直接叫走了。朱韵发短信询问情况，李峋没有回。

    “现在好了，别说比赛了，咱们几个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回事了。”

    你刘/胡兰啊你。

    朱韵回头，吹完口哨的徐黎娜从后座上站了起来，她看起来比朱韵还激动，高举双手，像是见到偶像的粉丝一样，目光热切，带着满满的爱意。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李峋并没有动手，他回过头，因为个子高，这么近距离，他完完全全俯视方志靖。

    头发两天没洗了，衣服也一直穿着旧的……

    静了几秒，李峋扯着嘴角，目光从眼皮下抬起。

    拜金毛峋所赐，此刻朱韵大脑供血充足，脑筋转得非常快。

    “我都要给他吓死了你知道吗？”高见鸿气息不匀，胸口起伏强烈，好像还没从紧张中回过神。“哪有他这么搞的，好歹事先告诉我们一声吧！”

    “我真是服了……”

    朱韵转头，看向一旁抱手而立的高见鸿。

    方志靖不语，代表语重心长地说：“刚刚那个人，不管他的破解以及盗版复制设备的方法正不正确，能不能执行，现在都不重要了。安全公司最重要的是让人感觉到‘安全’，一旦产品让人产生‘怀疑’，那不管它本身质量如何，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了。”

    她一双射线眼再次扫描徐黎娜。

    虽然大伙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上，但大家怎么说也是本专业的优等生，他们都能看出，台上的人是真的将软件破解思路和硬件复制流程详细地记录了下来，有理有据，条条清晰。

    在朱韵胡思乱想之际，身后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

    李峋讲到破解精彩之处下面竟然还有人鼓掌。

    夜里的校园很安静，虽然是假期，但因为有比赛，学校将楼门口的灯和喷泉都打开了，让这夜看起来并不那么寂寞。

    朱韵转回头，偷偷拿出手机，用屏幕当镜子照了照自己。

    “……”

    之前那位在李峋播放PPT时，一直面带微笑与人讨论的老教授第一个拿起麦克，他脸上还是那副轻松的表情，像是开玩笑地问李峋：“这位同学，你是想让我们就哪个作品进行提问啊？”

    之前一直有比赛的事情压着，朱韵从踏上首都土地的一刻起，全部注意力都投放在方志靖的身上，从来没有考虑到别的。此刻云开月明，她飞速回忆这几天发生过的事情，将所有线索穿成一串，最后生出一个念头——

    等他们的演示结束，终于来到答辩环节，会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专家组接下来的发言。

    一直到台下渐有喧嚣之势，工作人员才匆匆赶来。之前从未发生过类似事件，他们也不清楚内因，几个人干站在那，不知是该直接打断李峋，还是先维持现场秩序。

    “我请学校一定要严肃处理！”方志靖情绪激动，站起身，大声道，“这种行为太可耻了！按照竞赛规定应该取消他们的资格！”

    她是不是大意了啊。

    比赛结束，朱韵在会场门口等着。

    安全产品还没深度开发就已经被人破解盗版，并大肆宣扬。这在行业里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会场因为突如其来的事件乱成一片，但前面评委团的几位专家倒是显现出足够的宽容，甚至有两位稍上年纪的教授一直脸带微笑地看着屏幕相互讨论着什么。

    代表道：“说实话，之前决定购买专利也是为了跟学校能有个好的合作开端，也是给企业做正面宣传。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我们也很无奈。”

    ……

    其实根本没有人在听李峋具体说什么，好像他没日没夜研究出来的破解方法和细节根本不重要。

    一切安定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事实上现在看他的不止朱韵一个，在场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甚至比李峋更受关注。方志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控制不住脸色涨红。他的女友梁雨欣则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一样，摊开双手，瞪着台上的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可我们之前说好——”

    越照越伤悲，朱韵默默把手机收起来了。

    “你站住！”方志靖追上他，扯住他的胳膊。

    行政楼的会议室里，几方人马正争论不休。

    手机已经没电了，她接着微弱的路灯，辨认地上的小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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