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见我。”他插着鼻管,说话很轻很慢。
好像有点可怕。
灯在那一刻熄灭,房间一片漆黑,一片安静。
朱韵在他头顶轻轻亲了一下,说:“高见鸿已经开始做手术了。”
这沉默让朱韵有点紧张。
高见鸿眉头皱起,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朱韵连忙起身,“我去叫医生。”
朱韵伸手掐他,李峋抓住她的手,将书放到一边,准备去关灯。
他的视线也随之落了下来。
她始终相信他的心是软的,而且会越来越软,像长大的孩童,或者熟透了的桃子,越来越香甜,越来越温柔。
过了一会,她感觉到李峋转过身,她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看到他正看着自己。
他一直碎碎念着,声音很轻,也不管朱韵听不听得到。
朱韵:“我想让孩子跟你做个伴。”
但他会用另外的方法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还不如狠到底,这样我死也死得有缘由,现在这样算什么?”因为头发剃光,高见鸿头颅上的血管更为清晰可见,他强忍着疼,头上渗出汗珠来。
门一合上,所有的纷乱嘈杂都不见了。单人病房的配置很好,墙面是浅浅的粉色,窗台上也摆着植物,整洁温馨。
屋里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清清嗓子故作沉稳道:“好,那就这样吧。”
朱韵没听懂。
朱韵:“没有,要等好几个小时,我要睡觉。”
就在他拧过身子的一瞬间,朱韵忽然问了句——
高见鸿摇头道:“他不应该原谅我,我是真的想将他踩进泥土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屋外狂风大作。高见鸿脱了力,晕躺倒在床上,朱韵冲屋外大喊医生。
李峋:“你没等到结束?”
朱韵:“……”
欧美电影里的变态老头杀人狂都是这样的。
高见鸿自顾自地说:“等我酒醒的时候,新闻已经发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判那么重的刑跟舆论有没有关系,那时我很害怕。”
李峋:“为什么算了?”
高见鸿喃喃地重复着:“从来就只有他能做决定……”
手术要进行好几个小时,朱韵跟高见鸿的父母告别。她驾车从高架桥回李峋的住所,桥上灯火通明,左右两侧星星点点,万家灯火。
她悄悄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天马行空地想着。
“吴真跟我妈吵起来了?”他低声问。
朱韵走到他身边,离着三四步远的时候,他侧过眼,张开右臂,朱韵走到里面,他又合上,刚好抱住她的腰。
“是我告诉张晓蓓的。”
高见鸿的父母靠在一起相互鼓励。
为何年轻时的情感这么容易烙在心里?爱情、友情,还有那些天真幼稚的梦和誓言。看似忘了,其实全在心里,长大了碰到更成熟更完整的,却总没有那些零零碎碎记得深。
他说着说着,目光移向朱韵。
朱韵看到洗手台上放着的牙膏,捏得乱七八糟,是最浪费的用法,她拿起来扭了扭,折叠起来。
让一个不曾体会任何世间疾苦的,崭新纯净的新生命,跟你做个伴。
朱韵:“就说了几句,没什么大事。”
“……这件事我谁都不敢说,我一直想忘了,但总忘不掉。我总是梦到我们三个一起去蓝冠公司的那天,其实那天我也紧张得想吐,但你比我先吐了,只有他不怕,还有心情站在一旁笑话你。可我醒来时你们都不见了。”
现在看着帅,安安静静像幅画,那以后呢,老了怎么办。朱韵稍稍勾勒了一下,一个七八十岁的孤傲老头子,满头花白,张嘴就没好话,不过因为他年轻时取得了较高成就,所以周围人都敢怒不敢言,大家不理他,他也不理大家,每天自己抽本书,在没人的地方看……
“什么?”
朱韵走到他身边,说:“你不要多想,安心做手术。”她站得近,高见鸿看她的视角有些费力,朱韵拿过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他很虚弱,但意识还清醒。他看着朱韵进屋。
他说:“但一开始我就知道要失败。我知道我赢不了他,他也知道,你也知道……”
李峋会后悔吗?
李峋:“嗯。”
他又说了一遍,“生吧。”
高见鸿看着天花板发呆,过了好一会,他缓缓地问:“你们为什么要撤诉?”
朱韵将车窗打开一些,风一瞬间鼓吹进来,吹乱鬓角的发,吹散霓虹的影。
朱韵可以替他回答——
高见鸿躺在病床上,朱韵第一眼见到他感觉有些陌生。为了做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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