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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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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案!你经手的合同,你找的江氏建材,当然你的嫌疑是最大的。你仔细想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冯小姐,知道什么是职务侵占?一百零二万巨额足以判重型了。你要想明自中间的利害关系,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你。”

    傅铭意揉着胳膊咳笑起来,“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她离过婚不配嫁进孟家!我不说,那照片就会让你对父母内疚,你就会体凉他们的心情,还会成为他们将来逼退曦曦的一张牌!你父母把这种照片往曦曦面前一放,什么话也不用说,她再爱你也会走!她绝对不受这种折辱!你出生在了一个好人家,你孟家少爷找的女朋友哪怕进不了孟家的门,他们也不准外间流传她半句不是!你家威逼利诱让田大伟俯俯首就范。他们不是护他,是护你!生怕有人拿她攻击你半句!”

    话说到这儿,冯曦便明自了。她眼前浮起王铁豪迈的笑容。她差一点儿被他的江湖义气耿直性格打动。在指导傅铭意设下的圈套时,她对王铁还心生歉疚。

    他的眼神很复杂,没有丝毫慌乱,但带着一丝怜惜。王铁站在他旁边,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

    两名经侦处的警察拿出纸笔做笔录。手里都拿着笔,像是一人记漏了另一人还能补充。开头的问话很简单,在冯曦看来近乎是诱供。

    瞥察的催促让她又看了眼墙上的标语。冯曦想起“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话,轻轻笑了笑,“你们都了解了,还需要我说什么?”

    孟时掏出自己的烟点燃。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想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不明自的。

    两个男人在车里扭打起来。傅铭意卡着孟时的脖子,膝盖一顶着他的肚子。孟时压着他的腿,一拳拳往下狠揍。傅铭意挨了重重两拳后,终于蹬开了孟时。他吐出口中的血沫,大吼道:“为什么不怪你自己?为什么不想江家怎么就这样愿意与我合作布局?你对她好?你对她好,你父亲就要找人拍下我和她的照片?!”

    想起孟时,冯曦的心如浸在温水中变得柔软起来。她轻笑着说“我只有一句回答,这是诬陷而己。”

    “好吧,我现在说,可是,你让我说什么?”

    孟时转过身,面对着傅铭意平静地说:“还有什么话你赶紧说。我想你能来应约,应该有话对我讲!”

    她提防若有人栽赃陷害。有心陷害的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她印象中,银行卡上只有一万多块钱,信用卡上没钱。

    宽阔的汽车餐厅停车场内零零星星停了两三辆车。还不到吃饭时间,下午的太阳肆无忌惮地将停车场晒出一层烟尘。博铭意的车开过来时,像水里漂着的一条船。

    “你知道有人拍照片对不对?你明知道这样的照片会引起误会,你对她一点怜惜都没有?”

    傅铭意的语气一直很平静。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他的故事,没有优伤也没有懊恼,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也或者那是他从前的故事,影响不了他现在的心情和决定。

    蓬庐没有丝毫变化,孟时叩响铜制门环时觉得声音比以往沉重。这半个月来孟瑞成按兵不动,孟时感慨地想,姜还是老的辣,最终料定了他要主动回家。

    傅铭意没有理会孟时的冷嘲热讽,继续说道:“如果江氏一口咬死,那么,这口黑锅曦曦背定了。他们会说他们是被曦曦用订单威胁着不得不这样做,一百零二万在账面上走一圈洗干净了再返给冯曦当回扣:不是没有可能,江瑜珊签的合同,执行合同的人不是她,她在外地玩。江氏推个替罪丫出来,他获罪一定会比曦曦还轻。牵涉到我,我会推得干干净净,因为渠江合同从一开始我就指定让王铁负责。就凭她和我的暧昧关系,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这件事上,王铁赌我对曦曦不忍心,想让我认输出局。不过,我不打算向他低头。我有我的立场,我决不能倒在这件事情上。所以,是以至此,我无能为力。”

    坐进警车时,她发现瞥车也是辆捷达。坐在车眼着不清车外漆的颜色,冯曦望向公司人楼想,和坐孟时的车有什么么不同呢?

    不是他觉得傅铭意有话对他说,而是父亲说,傅铭意能让他清醒!

    对付这样的人,两警察显然极有经验。他们也笑,“你是打算放弃自己申辩的权利?”

    “孟时,警察找我,我要去趟公安局。”

    孟时不敢置信地听着。他都听到了些什么乌漆抹黑的肮脏事呢?他的女人,被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有的为财,有的为利,有的为了面子,有的为了个人私欲。孟时终于明白了田大伟变态的心思。他还算好,他疯狂地折磨冯曦,最终又现实地想过平静日子,所以提出离婚放过了她。傅铭意被八年前的变故折磨到现在,脑子里只贪恋着学生时代的清纯恋情,固执地想要霸占她。江家被傅铭意以利相一诱,顺势而为,决意报复。自己父母好面子,坐视不管,任由事态发展,巴不得她坐牢,绝了自己的念想。

    冯曦是很现实的,一场失败的婚姻几乎击溃了她所有的自信。孟时不知道冯曦会不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就算她再爱他,她也会理智地考虑适不适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忧伤。先斩后奏,他只是想用一纸证明牢牢地将冯曦与他联系在一起。

    他不紧不慢地说:“傅总能否以后不要约曦曦单独见面了?类似于上一次在这里的单独见面。”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不耐烦地接听,目光中的惊骇越来越盛。他缓缓转头望向傅铭意,后者掏出烟吸上了。

    “因为,我不想再放弃她!”傅铭意掷地有声,平静的面容被他提高的声音打破。“八年,你明白吗?我每天看着她的照片疯了似的想她。那种悔恨每天都让我痛!我是疯了!她坐牢,我等她?而你行吗?你的家族会接纳一个离过婚又坐过牢的女人?!”

    “拍卖的话三十万起拍,拍得好,没准儿几十万、上百万都有。”

    辖区公安局里,冯曦默默地打量着审讯室。简单的小房问,她坐在独椅子上。两名警察坐在她对面。她身后的窗户装着简单的铁栅栏,空间变得狭窄,直接给人无形的压力。

    以花鸟虫鱼入画者,少有人选蚂蚁吧。画者爱以梅、兰、竹、菊、牡丹、荷花为题,爱以老虎、狮子、麒麟为题,以游鱼为题,他只是觉得蚂蚁有趣。

    警察笑了,“不老实交代当然只能带你去拘留所反省反省了,你以为可以在审讯室里打地铺?”

    两警察对看了一眼,再看冯曦时眼神就冷了。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好对付,不像有的人,才开口问就开始哭,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大堆。像冯曦这种反应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理直气壮,清清白白,另一种是负隅顽抗的大鲨鱼。既然已经立了案,她的嫌疑又最大,两人的眼神跟着兴奋起来。

    长廊一侧是大块青石砖砌成的院墙,褐色木柱立在石杵上,那些雕成莲花的石杵有些许风化了,露出蜂窝状的石面。他在一根柱子下蹲下来,小心拔掉石缝中的一茎野草。青砖对缝的泥土中钻出两三只蚂蚁来。他顺着蚂蚁忙碌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一只死了的蝉螂身边聚集着更多的蚂蚁。孟时想起自己曾经画过这样一幅画,画得生动有趣,却被父亲品评为不入流。

    他向王铁低头认输又怎么了?孟时逼视他,礼器随之泻出,手已紧捏成了拳头。他咬着牙,两颊隐隐抽|动。他想不明白傅铭意为什么不肯救她!

    他是冯曦的初恋情人人,完全了解冯曦的性格与心态。如果冯曦再受伤,傅铭意以保护者、容纳者的身份出现,保不准冯曦会心灰意冷后回到他身边。孟时望着前方空旷的停车场,拍摄照片的人一定也在车里。从照片的角度看,是正面拍摄,一个坐在驾驶室里端着长焦镜头的人面对面地拍照,足够张扬,几乎没有避讳,似乎不怕被冯曦发现,摆明了被发现了冯曦也无所谓。那么,他也不怕被傅铭意发现吗?或者,这个拍摄地点就是傅铭意自己选定的?

    傅铭意的瞳孔骤然收缩,冷然地回答,“公事之外,她有和任何人约会的自由,也有拒绝和我单独见面的权利。她和你在一起,不等于你能于涉她的空间。”

    孟时毫不犹豫地回答,“和氏璧雕成的玉玺砸碎了一只角也没有皇帝说弄另一块美玉重新雕一玉玺。瑕不掩瑜!”

    他怎么能不保护好她?

    而他现在却是这样想她。

    别的同事却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看着她就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部门的小高怯生生地说:“冯经理,第二批货渠江确认收货了。”

    孟时想起冯曦在溪边用石块打水花的情景。他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傅铭意吃惊地望着他。“你错了,我见过的。拿着你的照片滚!我要的是活生生的她!你给我记好了,她是我的女人!”

    为什么要找她?牵涉到经济犯罪吗?会以什么罪名起诉她?冯曦脑子里飞快地过滤了一遍,见傅铭意极自然地接待了两名警察后,望向了她。

    他取下了墨镜,逆光看着孟时说:“车上聊?”

    孟时扯动嘴角淡然一笑,“草原上的狮子都有自己的领地,雄狮不喜欢另一只雄狮闯进他的地盘。”

    孟时推开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他深吸了口气,回身关了门。

    “好!”她的话让孟时心酸,胸口被揉搓出一种他能形容的痛楚。他挂断电话后又沉默了。一波又一波的愤怒像潮涌,江家、孟家、田大伟、傅铭怠,每一个人都对她下手。她做了什么了?就因为和自己在一起吗?

    “你以为我离开她,她就能和你在一起?”

    “总要有问题提出来我才能申辩不是?我连为什么要找我询问都不知道,让我说什么呢?”

    冯曦不发一言跟着他们出去,心想,她父亲就是县公安局的,她当然清楚办案程序。

    他想到了,只是,他还是要这样做。

    “我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很遗憾,她选择了你。爱情不在,我必须保住事业,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傅铭意心里叹息,他当然知道是谁请人来拍照片,但他不能说。

    孟时的目光骤然凌厉。他听出父亲话里有话,意有所指。他故意没开捷达就是为了探傅铭意的反应。现在他明自了,傅铭意早知道他的家世。

    “我从小在家就没看到过什么古玩,几幅字画罢了。这些知识都是我从小在古玩街上泡着,在学校里学的!”孟时反驳了句。

    孟时的镇定让玛曦心安。看到两个警察己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她轻声说:“我想吃跳水兔了。明天我们去吃好不好?”

    “照片说明不了问题!”

    “在杭州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在想,你这个人不简单。第二次看到你,开着辆出租车,晃眼一看以为是出租车。当时就在想,你绝对不会是以开出租车为生的人。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的家族实力这样强。”傅铭意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就是这只雄狮失了民心,占了不该占的地盘。”傅铭意眉梢扬了扬,眼睛里充满了挑衅。孟时与傅铭意剑拔弩张。车窗外阳光浓烈,两人嘴边的笑容都那么冷,窗外的阳光都温暖不了分毫。

    “可是我真的,我是真的……爸,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

    “当然有。你想和她在一起没有这么简单。”傅铭意的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下,考虑了会儿说,“上一次在这里时,不仅是上一次。我去杭州的时候就很想告诉曦曦一些事,后来就一直没机会了。我想,她可能也听不到了,对你说也一样。”

    傅铭意笑了,“要看这只雄狮是否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地盘了。”

    江瑜珊有动机,傅铭意同样也有动机。在孟时看来,江瑜珊最多一拍两散,图个心头痛快。若是傅铭意安排的,那他的用心就太险恶了。

    “你要弄清楚,你现在说和你以后说面临的处境是不同的!”

    “阿时,你快乐就不顾父母是否快乐了吗?你觉得我和你妈看到这些照片时会怎么想?会怎么去接受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同别的男人有说不清的瓜葛。孟家注重名声,由不得你胡来!再说那个田大伟,贪婪,自私,胆小,溜须拍马,她曾经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的眼光与品味又会怎样?”孟瑞成掩饰住眼里的狡黯,缓慢地说,“瑜珊爱慕虚荣,人都有虚荣心。但是她呢?或许你还不知道,虚荣与清白的区别。这个男人是她公司的老总,她会不会因为利益而与他暖昧不清?你真的了解?”

    傅铭意嘲弄地笑了,“是,一模一样。当时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天塌下来的感觉。集团合同规定,这笔高达两百万元的赔偿金必须由我来负担,我赔不出这笔钱,公司会起诉我与我太太勾结作案。我找上门,找到我太太,说尽好话,说尽了我的窘况。我赔不了这笔钱。我太太微笑着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说她喜欢我,一切都是她操控的。我拿不出两百万没关系,只要我娶她就行。她不是很漂亮,很瘦,整个人像把锋利的刀。我热血上涌地说,你送我去坐牢好了。她不怒不恼,优伤地对我说,如果她能健康地活到老死,她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追求她喜欢的男人。”

    父子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坐着的孟瑞成并没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一截,站着的孟时也没觉得气焰就比父亲高。

    她想起很多电视剧里演的,女人发了疯,拼着一身剐也要让负心人付出代价。牵头的不就是他吗?公司老总才是幕后黑手,她是个合同执行者,一无所知,辩好了没准儿还能无罪释放。

    两名警察都还年轻。其中一人长得还蛮帅,眉眼与孟时依稀相似。她看着他,想起电话里孟时镇静的声音,唇边悄悄浮起笑意。

    警察被她说笑了,“哟,你对咱们还挺熟悉的嘛!”

    孟时喜形于色,呵呵笑道:“我这辈子可能就能捡到这一回漏了。五万块买下的。”

    “夫人还好。江小姐陪着她去缝新旗袍了。”

    他站起身环顾天井,能得能听到脚下蚂蚁撕咬蟀螂的声音。孟时慢慢地走向后堂。中堂里那幅仿制画是他用超写实的手法画的国画,就像时下女孩子中流行的十书绣,比着格子一点点画成。远看与原图一模一样,实际上毫无价值,还不如扫描进电脑再打印出来的效果,那种更无瑕疵。画这幅画还被父亲臭骂他一顿说他不学好。

    “有什么事情发生?!”孟时脱口而出。

    孟瑞成正坐在电脑旁,白色真丝暗花的对襟大褂,斑白的头发,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他取了眼镜。揉揉鼻梁说:“回来了?”

    孟瑞成意味深长地说:“有事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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