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掉的东西永夜会随身带走吗?风扬兮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锐利的目光从房梁看到窗户。他突然躺了下来,钻进了硕大的书桌下。
龙武率、神武率士兵都是世家清白子构成,见惯了排场,此时也咋舌不己。太子燕苦笑着摇头,对风扬兮和掌管两率的千总道:“麻烦风大侠领着二位千总进府内查吧,孤和老夫人喝茶听消息。”
“没有。”
永夜一愣,苦笑道:“我以前夏天裸着胸上街,扮男人久了,弄混了。”
“是我聪明好不好?要不是我,他能找得到?还好找到了,不然用墨玉的话说,叫我眼睁睁看着他每日来烧香进供,把我熏成干尸!”
这时太子燕得了消息,带了侍卫过来,见安伯平坐在门口,往里张望了眼皱着眉道:“大公子?!”
几百个铜盆装上了巨大的冰块排放在凉棚外,几十个大灶在不远处升火煮茶,准备午饭。
安伯平站在他旁边,忧虑道:“这里绝对没有动过。今晨我来这里唤公主时,发现屋内无人,这才前来报讯。我已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
太子燕想起永夜风仪,悠然神往:“络羽输之英气,安四输之妩媚,玉袖输之秀丽,蔷薇郡主孤还没见着。”
安伯平一愣,不待风扬兮吩咐,擦了把汗拉上房门走了出去,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房门目中喘粗气。
他唤来一名士兵去通知风扬兮不要破坏佛堂,又悠然的坐着喝茶。
安伯平痛得跳脚,却撕开衣服,将药洒上去,血迅速被止住,伤口冒出黄水。药效相当不错。“不会留疤痕的,神医回魂制的药!”
安伯平讷讷道:“照事先商议,她是以画赵子固佛像住进来的。在下就领公主去佛堂看了佛像,母亲常年礼佛,永夜也见到了她。”
秩序井然。
安伯平额头汗出如浆,想了想,却飞快地跑去拿治伤的药。嘴里喃喃念:“菩萨保佑!”念了一会儿,又苦笑,菩萨这回是保不了安家了。虽如此,却依然赶着去翻安家珍藏的灵药,希望能减轻点罪行。他是安家主事人,此刻心里所想仍是如何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太子燕缩回手,他回头瞧了瞧院外的风扬兮,笑了笑:“永夜所言极是。”
“殿……殿下!在……公主在……疗伤。”他突然想起风扬兮与公主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疗伤,伤势又非得解衣不可,吓得话也说不清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安家二小姐,华清宫的主人华贵妃跪在皇帝面前哭得晕厥,也抵不住一纸圣旨。
老夫人若有所思道:“公主昨日扮成黑脸小子真像。听说公主身子骨弱,从小以男儿养着,十八岁才恢复郡主身份,出嫁时才封的永安公主。可惜了,老身竟未能一睹公主真颜。”
永夜歪着头看他:“我是太子的女人,他会不会宰了你?”
风扬兮听了哭笑不得,见脱下来的衣服水渍血污遍布已不能再穿,便脱下外袍给她穿上。想了想认真说道:“不嫁太子,嫁给我如何?”
安伯平连滚带爬起来,看了眼被拆毁的佛像,哀叹一声,踉跄着追了出去。
风扬兮抬手就是一剑划在他胳膊上:“试药!”
没有人能担这个责任,安伯平不敢。
太子燕瞧了瞧安府高大的门楼与外墙摇了摇头,他对风扬兮说:“东宫二率士兵有一千人,我看若是安家存心抗旨,损伤至少五百以上。易守难攻哪。”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树大招风,安府太大了。伯平还年青,老身年事已高,顾不过来这庞大的家业。大树犹有枯枝,公主竟在内院失踪,将来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各府各院分了过,是好是坏看各人造化了。”
永夜痛得大吼:“你猪啊,叫他出去!”
风扬兮抱着剑站在旁边似看热闹一般。太子燕苦了脸,咳了两声展开了圣旨。大意是永安公主在安家失踪,奉旨抄查云云。
他怔怔地望着观音出神,慈眉善目的观音安静的望着他,细长眼眶中那双黑色的眼瞳竟有了情感,似带着笑意又似有着无尽的苦痛,分外莹润。眸光随着风扬兮的动作也跟着闪动。
身后风扬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黑了脸道:“胡说什么!”
他伸手就来抱永夜。永夜一巴掌拍过去,痛得龇牙咧嘴,却喘着气道:“男女授受不亲,叫俩丫头来!”
一个时辰后,安府外面的空地上便搭起了一溜凉棚。老夫人搬出太师椅坐了。安家各府该处理生意的继续打算盘算帐,该处理内务的继续忙活,侍女小厮排队领牌子各司其职。
风扬兮长剑挥出顺着观音眉间细细剖开,沉香木软,他却不敢用掌力击开。他跳上了供桌,掰着细缝用劲一分,观音像哗拉一声被掰成两半。
没过多久,来了几名侍女,弄了软轿抬了永夜走,径直将她送回了驿馆。
老夫人这才动容,手中转动的佛珠一停,长叹了声:“原来如此……如此之佳丽,是长得极像端王妃吗?”
这阵仗让风扬兮苦笑,这哪像接旨的,他们倒像是进府参拜的。
“永夜,你忍着!”风扬兮脸上满布乌云,几下掀开丝网,扯下经藩将永夜缠了个严实,抱了她就往外走。
永夜这才反应过来,不自然道:“没什么,说笑呢,免得尴尬。”
太子燕率了东宫龙武率、神武率不到一个时辰就围了安府。
她当然想到墨玉是在佛堂陪母亲,结果听说大公子带了她来,以墨玉的心性肯定不想走,就钻进了佛像中看她。
风扬兮冷笑一声接过药,解开永夜身上的经藩将她翻了过去。
“比王妃多了丝英气,这点更酷似端王爷。”
太子燕笑道:“孤这就吩咐下去,老夫人不必担忧。”
这么多人,八月的上午,安府内外静得听不到丝毫杂音。
风扬兮勃然色变,站起身就走:“太子应该来了,你对他说这话吧。”
风扬兮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瞪着永夜道:“这是治伤,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他笑容可掬的走进老夫人的茶棚,笑道:“老夫人治家如治军。孤佩服之至,老夫人不嫌弃,孤欲讨杯茶水吃。”
风扬兮的心怦然跳动。书桌底部一柄飞刀钉住了两张未被烧尽的纸。他小心取了下来,看了又看,放进了怀中。
风扬兮站在永夜住的客房内,这里干干净净,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难道是入夜前就失踪了吗?
他运足内力用剑削开佛像背部,用力一板,永夜闷哼了声倒在他身上,背后六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风扬兮冷了脸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