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踏在青石板小道上,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那弯半月又从云里探出头来。小镇乌瓦白墙,远处山影朦胧。
船上响起了几声清脆的巴掌声,船弦上顿时站起一排手持弓箭的人,箭枝嗖嗖的射了过去。
自家夫人这清秀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单纯无辜来着。她这是想把崔中郎将送上皇后榻上的意思?杜燕绥惊得仿佛第一次认识岑三娘。
马匹和马车停在了岸边。
中年男子举起灯笼往里一照,车里躺着的可不正是杜燕绥和他的夫人。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袋金子扔给黑衣人道:“辛苦了。”
崔家既然都想杀她了,她出个小主意,好些书里不都这样写的故事么?岑三娘觉得这招最好使了。
黑衣人就掀起了马车的车帘。
杜燕绥自然认得,上前两步低头细看,呵呵笑了起来:“哎呀,原来是崔中郎将呀。大家彼此这么熟,怎生把你揍成了这样,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崔家知道是你帮着杜燕绥杀了他家大郎,中原暂时呆不得了。你去西域吧。”滕王开口说道。
既然他说布置周全,岑三娘自然不怕,好奇的问他:“可是丹华下午来寻你说的?”
岑三娘就伸手使劲掐他的手背,轻声说道:“当我傻呀,不就是让人瞧一眼,知晓成事了,就把主家钓出来了。”
杜燕绥握着岑三娘的手不肯放,大方的说道:“都不是外人,王爷有什么打算尽算说。”
“皇上优柔寡断,迟迟下不了废后的决心。本王只能帮帮他。本王不在京中,武昭仪得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只能用崔家大郎的死引诱崔家动手,方好捉得把柄。没想到,她的打算竟与本王不谋而合。来的不是崔中郎将。本王也打算这么做。”提到岑三娘,滕王的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
一番折腾,船到隆州已经快五更天了。
那眼神带着几分恶意,杜燕绥顿时打消了主意,笑咪|咪的对岑三娘道:“我回去告诉你。”
丹华低下了头,勉强笑道:“借王爷吉言。”
中年人回头看了看,哼了声,又取出一袋金子抛了过去。
岑三娘尚不明白,马已奔出了镇子。就看到官道旁边一停着辆马车。站着十来个黑巾蒙面穿黑色夜行衣的人。
岑三娘就嗔他一眼,小心说道:“妾身能有什么好办法……崔中郎将不是皇后娘娘的族亲么?千牛卫担任内禁守卫之职,出入宫闱方便。皇后娘娘是崔氏一族最美丽的女子。崔中郎将瞧着也就三十出头,大概也是极仰慕娘娘的罢。”
滕王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停了停,稳稳当当的呷了口茶,反问道:“自怡有何建议?”
两人一上车,马车就驶了起来。
正说着,车壁被轻轻敲了两下。
进了船舱,只见丹华和另两名侍卫押着个绑成棕子的人。见几人进来,一名侍卫揪着那人的发髻往后一扯,露出脸来。
岑三娘摇了摇头道:“我哪里知道。我只晓得崔家既然派杀手来劫杀,对崔家咱们也手软不得。”
岑三娘跟着曲膝行了礼,手又被杜燕绥握在了手里。
杜燕绥嗯了声,却扭头去看。江面上一片火光,另有船四散离开。
中年人眼神一冷,冷笑,往后疾退,手里的灯笼晃了晃。他带来的人簇拥着他就往船上退。
接了金子的侍卫掂了掂重量道:“此趟风险极大,这数目还得再加两成。若你做不得主,尽可再去问问主家。”
杜燕绥轻轻一笑,偏过脸看她,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万一有人要拎你出去,你动了呢?”
滕王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抬眼看了看低着头的岑三娘,嗯了声负手朝船舱里行去。
丹华像没看到杜燕绥似的,一五一十的向滕王禀报:“没走漏一个人。就留了他一个活口。”
那条船上有人举起了灯笼朝岸边晃了晃。身边的侍卫就高兴的说道:“得手了!”
岑三娘唬了一跳,死死的闭住了眼睛,声音像蚊子似的:“你自用吧。”
滕王放声大笑:“就这么办吧!船烧了沉江里去。丹华,你去处理。”
岑三娘低垂下眸子,轻声安慰他:“送到长安也要一个多月啦,会养好的。”
当先的是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对领头的黑衣人说道:“可办得利索?”
杜燕绥听见滕王叫岑三娘名字,眼风嗖嗖的刮了滕王一眼,握着岑三娘的手笑成了一朵花:“三娘,你这么聪明,定能想出个好主意来。”
滕王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下船登轿回王府。
“是。奴婢今日就离开。”
岑三娘问道:“是谁要劫杀咱们?”
“闷了那么久,究竟看什么好戏呀?”岑三娘软软的问他。
滕王站起身往外走:“王妃今日午饭和晚饭多用了一碗饭。你无事去王府多陪陪她。”
那手搁在她的胸前,舍不得移开。
杜燕绥这才笑道:“有人想劫杀咱们来着,来了个将计就计。这会儿将咱们送主家手里头去。三娘,咱俩得扮着中了迷烟晕一回。你怕是不怕?”
舱门打开,江风吹得他的披风簌簌作响。岑三娘抬头望去,夜色里滕王的背影有点寥落。她暗暗叹了口气。
滕王捏着帕子捂着脸等气顺了,忍不住笑得浑身发颤。
船上亮起几盏灯笼,几个人沿着木板下了船。
滕王早掀袍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使的还是新铺的椅袱,居然还端了杯茶。岑三娘认得那茶杯是邢瓷,忍不住有点无语。这位王爷半夜带着兵马出来打打杀杀,居然还随身备着这些零碎。
丹华侍立在他身后,垂眸不语。
说着一拳就揍过去,崔中郎将的脸顿时变成了盘酱肘子。
奈何马疾奔着,杜燕绥说话就像拿着笔写一横,手抖了两抖,一波三折来着:“自然是好戏……极有趣的……少不得还让你唱主角……”
滕王偏过头看她,淡淡说道:“是否觉得本王这条计将杜燕绥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有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