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发作

    岑老夫人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骂道：“叫你说你便说，罗嗦什么！”

    “老二媳妇，今日邹氏出门，带了些什么人？”

    翠儿伸手搭在他肩上，衣袖褪到了手肘，露出雪藕般一段手臂。

    岑老夫人嗯了声，看了田妈妈一眼。田妈妈就亲自送了那婆子出去。

    岑老太太眼睛一瞪：“他看不懂，他还有姐姐和姐夫在。他已经过继去了四房，姐姐姐夫亲还是你这个隔房大伯娘亲？照我的吩咐去办！”

    岑知柏在里头大怒：“哪个不见眼睛的！”

    岑知柏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起身就叫人套车备马。

    那婆子被带了进来，躬身行了礼道：“杜夫人留了二少夫人和宝姑娘，说是要留她们在四房老宅歇一晚。”

    岑知柏正想着晚上如何作乐，反应有点迟炖：“让她在四房住一晚也没关系。两家离得又近……”

    田妈妈净了手拿了玉捶给她捶背，心里也有些不解：“老太太，您说会不会是邹氏防着院子里那几个妾和柏少爷？柏少爷最近用钱大方，邹氏把银子藏起来了？”

    岑知柏恋恋不舍的看着二婢，正想讨个饶，岑老太太又道：“十两银子一个的丫头，去了还有新的，急什么。去接你媳妇和女儿，接不回来，当心家法！”

    岑老太太未雨筹谋的做着最坏的打算。岑知柏回到院里就叫人：“琴儿，侍候爷换衣裳！”

    二儿子说垮就垮了。堂堂侍郎居然丢官发配。好在三儿子升了官。否则七娘和王家的亲事也得黄了。

    岑老夫人和所有的老人一样，看着儿孙满堂，心情分外高兴。

    老太太端坐在正房，看到岑知柏歪着发髻，衣领带子结了个死结，腰带松松垮垮，忍不住骂道：“拾缀好了再来见我！”

    这几年家里的三郎五郎相继成亲，花掉了大笔银子。

    盏茶工夫，岑知柏和琴儿翠儿都端正的跪了。

    岑知柏一怔，嘟囔道：“女人藏银子防丈夫比防贼还厉害。我要知道，早就拿了银子把春满园的娇芳姑娘抬回府了……”

    此时四房老宅，邹氏搂着宝儿不无伤感的说道：“我虽说打定主意要和离。如果二郎醒悟，巴巴的来接我。瞧着他尚有几分真情的份上，我便是舍了一半嫁妆给他倒也使得。”

    大夫人也吓了一跳，不敢哭了，拿帕子印着眼角的泪渍。转眼看到二夫人和二郎沉默的坐在一旁。心里顿时觉悟了。真要说四房的产业，二房是一点关系都没沾上的。老太太留了二夫人和二郎，想必这顿无名火是邹氏母女在四房老宅过夜惹出来的，心头就安定下来。

    岑知柏先是眼睛一亮，又踟蹰道：“这不好吧？明日她返家岂不是要大闹一场。毕竟是她的嫁妆钱。”

    她万万没想到，邹氏如此桀骜不驯。

    老太太吃着茶，神色间看不出喜怒。四夫人心头不解：“母亲，昨儿不是回来就禀了您？可是媳妇哪说得不对？”

    “九哥儿才十二岁，那里懂这些庶务……”大夫人有点舍不得。

    大夫人心头好比剜了块肉，不情不愿的应了。

    岑老太太听得不耐烦，骂道：“老二还没有死呢！我的重孙还在柏哥儿妾肚里没有出世。瞧你这样子，有半点官家夫人的模样没有？”

    她持了箸正要发话用饭。丫头禀了田妈妈，田妈妈又禀了老太太。岑老夫人放了筷子，说道：“叫她进来传话。”

    岑知柏捉着她的手臂想都没想就亲了下去。

    岑知柏伸手将她扯到身边，左右一望，一个娇一个俏，一手揽一个，后脚勾着门踢得关过去，直接就扑上了床。把岑老太太的话忘得干干净净。

    “坐下！”岑老太太越听越心惊。冷着脸问岑知柏，“你媳妇的银子搁哪儿你可知道？”

    岑老太太操起桌子上的茶杯，一杯残茶泼了他满脸：“去接你媳妇和宝儿回家。接不回来你也不准回来！”

    大夫人亲自点了茶，侍候老太太用了一杯。这才听老太太慢悠悠的说道：“老四媳妇，你再把昨儿去见三娘，她提及邹氏的话再说一遍。”

    岑老太太重新上了轿回院子，才到门口，就见大夫人匆匆走来：“母亲，三娘来了。”

    答非所问，岑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睃了她一眼，叫了田妈妈来：“你去柏哥儿院子里瞧瞧。”

    老二下狱之后，老二媳妇上下打点把攒的家底都花光了。卖了田庄产业得了一万两银子回来交给公中。不说吃穿住用，宝儿长大，要花三千两银子置办嫁妆。有了儿子，娶妻至少五千两。一万两银子够什么？

    老三升了刺史，有老二的经历在前，半点不敢贪墨。家里就指望着他撑门户了，也不敢让他贪墨。去扬州赴任，家里又划了五千两银子过去供他花销。

    当晚岑三娘打发人去三房报信。

    拐杖敲得窗户嘭的一声，从老太太手里飞了出去。

    岑老太太这才发作起来，拐杖在地面顿得作响：“你还想着她明白返家？我看她是不想回来了！”

    岑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慢慢放了筷子。桌上的人也跟着放了筷。待漱过口净了面之后。岑老夫人就留了岑知柏和几个媳妇，让其他人散了。

    报信的人是岑家三房遣来侍候的婆子，到三房的时候正赶上老太太传晚饭。

    打发走了几人，岑老太太长叹一声，有点疲倦：“老了，不如从前了。”

    先前她让四夫人去请岑三娘，没叫邹氏，就是有点担心邹氏找岑三娘吐苦水。四夫人回来一说，她又觉得纵然诉诉苦也没什么关系，说不定还能拉拢岑三娘和三房的关系。

    一杯茶把岑知柏泼得回了神。见老太太发作，不敢再说，匆匆的回自己院子换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