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
“少夫人,这,这不太方便……”阿秋迟疑道。
三小子在炕上睡得正香。无忧无虑,连天塌下来是什么都不懂。
岑三娘挽了单髻,戴上了一品诰命的九树九翟花树冠。
这样的荣耀保不住杜家一世。
行了大礼叩谢了皇恩。武后赐了软榻让她坐了,关切的问道:“瞧着气色还好,只是这么冷的天,何必再进宫一趟。本宫记得你还没坐满月吧?孩子们如何?”
她望着孩子,默默的思考着徐夫人带来的消息是真是假。想起杜燕绥叮嘱馒头不远万里传回的话,心里又阵阵凄楚。
阿秋就哭了起来:“少夫人,我和馒头不走!”
方妈妈和尹妈妈上前抱了孩子,见岑三娘歪着身子爱怜的看着麦面,也不敢说什么,行了礼出去了。
岑三娘斯文的答道:“臣妾早想进宫叩谢皇上皇后隆恩,碍着守祖母的孝,不方便年节时进宫赴宴,冲撞了喜气。年初一冒昧进宫,一则谢恩,二则是国公爷递了信来,不得不进宫禀告皇上。”
岑三娘声音一变,板着脸道:“都什么时候还讲究这讲究那,要么叫黑七进来,要么我穿得规矩出去。你选吧。”
“不冻着就无碍。我得抢在西边的消息传回长安之前,进宫面圣。国公府不能坐以待毙!”岑三娘斩金截铁的说道。
岑三娘明白,黑七的话有道理。
岑三娘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个都舍不得。送走的要小心护着长大。留下来的,却是九死一生。她心就像剜了一块似的,疼的哆嗦。
黑七冷静的答道:“小少爷必须送走。不能全送走。府里三个全送走,动静太大,会引人怀疑。少夫人生了三个,如果说夭折了一个,也说得过去。”
如实露出对儿子的思念,高宗和武后哈哈大笑,也不再留她。帝后又赏了三小子绢帛等物,嘱内侍送她出宫。
岑三娘一双噙泪的眼眸瞅着高宗怜惜不己。他猛然想起临行前,叮嘱杜燕绥取得冯忠首级一事。越发相信杜燕绥是为了杀冯忠,而把主帅一职让与苏定方。大局已定,领着兵追杀冯忠去了。杜燕绥不要主帅的功劳,还记挂着为自己效忠,他心里越发愧疚起来。见岑三娘柔柔弱弱的模样,觉得内宅妇人就是这般不禁吓,不觉一笑:“你且宽心。他领了朕的皇命替朕办差事去了。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想必开了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阿秋担忧的说道:“您还在月子里,怎么能出门。”
她说给黑七听,更多的却是想找理由说服自己。消息是真,多活一个也好。
“是。”
“也就这几天的事了。要不,全都送走吧。封了花厅,孩子被送走的消息就传不出去。万一皇上真要杀杜家满门,他们也有机会不是?”岑三娘回绝了。
黑七心里发酸,却坚持:“少夫人,多送走一个,就多一分风险。再说,咱们只是做万全的准备。事情如果没到那地步呢?”
又吩咐黑七:“明天一早,送舅少爷回书院。再递信给姑奶奶,初二不必回门。”
“方妈妈,你看着老大。尹妈妈,我把老三托付给你了。从现在起,不要让他们离了你们的视线。如果宫里真的下旨抄家。两位妈妈一人抱一个孩子,我会嘱侍卫护着你们,能不能逃脱,就看天意了。”岑三娘望着炕上三个儿子,哽咽起来,“二小子安安静静的,不挠人。我最喜欢,今晚就留在我身边吧。你们抱他们出去吧。”
老夫人已经过世。皇帝要杀的是自己和孩子。下人更不在皇帝考虑范围内。大不了将来再给杜燕绥指门好亲。多些赏赐。照这时代的思维,杜燕绥只会恨传消息落井下石的人,对皇帝感恩戴德。
杜老夫人才过世,在庵里停灵,没有下葬。国公府仍没有改口。阿秋忐忑不安的说道:“少夫人,先前馒头回来瞒着您,是怕您添了心思对身子不好。可现在您知道了,还得拿个主意才是。”
两人出去各自办事,岑三娘就请了方妈妈尹妈妈和夏初进来。
时间不等人。岑三娘吩咐道:“叫黑七进来。让方妈妈尹妈妈几个守住门口,不要让人靠近暖阁。”
“这可使不得!”阿秋赶紧出声阻拦。
出了丹凤门,岑三娘搭着夏初的手上了车,才瘫倒在车里。
“事情你都知道了。不论消息是真是假。咱们都必须有所准备。国公爷走之前把我们母子托付给你。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武后见他允了,吩咐内侍道:“蔡国公夫人生产不久,用顶暖桥去接。”
帘子挑起,黑七迈进门来,只走了两步,静静的说道:“少夫人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