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钗吸引,微微怔了怔,举手示意:“杜夫人,请!”
“国公爷在里头,就算冯忠哄我进去,我去陪陪国公爷也是正理。”岑三娘淡然说道,“苏将军,切莫投鼠忌器。冯忠是绝不会放过国公爷的。纵他逃走,国公爷也照样活不了。明日午时,如果冯忠仍不降,您就下令吧。”
门在她身后关上。她面前站着五六名手持武器的突厥人。
四周的突厥兵急了,使出了摔跤的本事,朝着杜燕绥扑了上去,叠罗汉似的将他压在了身下。
冯忠回头笑道:“等唐军答应放我们走,我就放了城主大人。你们若不肯听我的话,我就对城主大人不客气!”
声音被淹没在四周百姓惊惶的哭叫声中,杜燕绥一脚踹翻名突厥兵,扬起手里的刀朝着绞车的绳索狠狠的砍了下去。
“可汗,城里奸细在放火!唐军在偷袭山谷城门。他们来了一万人,偷袭变成明攻了。”一名突厥兵禀道。
城主府开了偏门,带着辆水车,岑三娘慢慢的走进了城主府。
“请坐。”
下首安放了几席,岑三娘寻了一席坐下,将钗放在了几案上。
远处山谷城墙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攻破了。
她进了大厅,冯忠坐到了城主那把镶满珍珠宝石的椅子上。
三人快马加鞭,冲向城主府的所在。
她踏上石阶,伸手从髻上拔下了那支金银团花蛾儿分心。阳光照在她手上,钗流光溢彩,精美异常。
萧将军哈哈大笑,叫亲兵叮嘱了几句。
冯忠仔细打量着岑三娘。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眉眼极淡,一身白衣安静坐着,像副水墨画。
有说过吗?岑三娘努力的回忆,却发现关于李老太爷,大概是没有上心的缘故,她的记忆一片模糊。
荆楚见势,长刀指向正在往城门内撤退的贺鲁,一骑当先冲了出去:“柘析城起火了!国公在爷在城里接应咱们,破城捉贺鲁!”
这时,台阶下的突厥人用夹生的汉话叫道:“冯将军,你要的人都擒进府来了。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家主人?”
苏定方下令道:“先围住。萧将军,安抚百姓,接管城防。看守好贺鲁。”
岑三娘挑了挑眉。冯忠是汉人。贺鲁被擒,这些突厥人没道理还负隅顽抗。他们是城主的护卫吧?为何会听冯忠的号令?
昔日冯忠和贺鲁的大帐变成了唐军帅帐。
回城的路眼睁睁在眼前断掉。贺鲁拉过马头,拍马就逃。才奔出几十丈,被冲来的唐军包围起来。
“贺鲁被活捉了,贺鲁被活捉了!”
石墙上的箭垛口传来冯忠的笑声:“大唐的皇帝能对可汗仁慈,却不会放过我冯忠!城主府被我接管了!蔡国公和城主全家都在我手上,不想他死,就让出道来。想进攻,我先杀他!”
高大的正厅门口,冯忠带着三名汉人望着岑三娘微笑:“杜夫人,在下以为你定会想见见蔡国公的,冒昧将您请来,是想解困挠在下多年的一个疑问。”
见她来了,苏定方迎了上去:“杜夫人,城主府的井水应该是被蔡国公早下了毒。府里没有水,撑不了几日。冯忠让你送食水进去。您看……”
她站起身来,带着黑七和荆楚赶到了城主府外。
空旷的原野上,万人齐喝的声音穿透了云宵。
冯忠带着两名亲信拔腿就跑。身后密密麻麻的唐军冲了进来。
尽管心里担忧着杜燕绥,岑三娘仍在自己的帐中给他们说长安发生的事。
东城门被破,冯忠带着人逃往正城门和贺鲁汇合。远远的他瞧到城门楼上杜燕绥矫健的身影,急得大叫起来:“拦住蔡国公!”
尉迟宝树和杜静贤跟着进了城,见到岑三娘,均是一喜。
萧将军得杜燕绥让出碎叶城外打败贺鲁的功劳,听到贺鲁亲口说出是有人假扮了杜燕绥。令旗挥动,也拍马冲了出去:“破柘析城就在今日,随本将杀敌立功!”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城门砸落,当回城的几名突厥兵连人带马砸成了肉饼。
突厥军放肆的大笑起来。
贺鲁使劲勒住了缰绳,马咴咴叫着扬起了前蹄,又狠狠的落下,带起一阵令人窒息的烟尘。
他从她的容貌里寻到了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想起了伴在殿下身侧神采飞扬的红衣少女,心里酸楚难当:“……李老太爷可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像你的外祖母?”
“四娘生了个儿子。等你回去,孩子去年初夏生的,快一岁了。等你回到长安,都能叫爹了。老国公身体康健,你哥哥也挺好。”
黑七和荆楚紧张的看着岑三娘。
怀着疑虑,她慢吞吞的前行。
杜静贤一下子想起那日杜燕绥独自进柘析城时说的话。心就酸涩起来:“九弟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