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守山口的老二麦面。那小子忒贼,定会好好盘盘这细皮嫩肉少爷的道。
这样的大事,只让大人们发出了几声感慨。该下田仍下田,该进山狩猎照旧。生活依然平静。
邹珍珠哦了声,对荞面说道:“下去吧。”
一般大度点的客人也就算了。荞面就等着听这声。
怀胎十月有那么轻松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说是在古代,就放在现代,能当两孩子的妈就累得够呛了,她可是有四个儿子!岑三娘也想明白了:“反正生个闺女,大了也要嫁人。我再也不生了!让他们大了给我娶四个闺女回来!”
来了四十号壮汉。都带着刀。荞面想都不想就指了远道。顺嘴问道:“听客人的口音是外地来的吧?”
“小二!”小厮又叫他了。
“喂!你怎么倒茶的?这样叫我家少爷怎么端杯子?”银子怒了。
伙计自去安排。
荞面上凉茶的时候,刻意睃了眼那位少爷。宽额细目,瓜子脸,有点秀气。可皮肤却是一等一的好。
有问题的都指远道。远道另有人盘问。若是不怀好意的,就永远进不了村。近道又有几条岔道,不是自己人,会看山跑死马,找不到村口。
穿着小厮衣裳的丫头银子拿着大蒲扇卖力的给她扇着风,安慰她道:“应该快到了。”
反正岭南离长安远,拖着吧。
门口两条道。一条是近道,一条是远道。
荞面下意识的道歉:“对不住,小的给您换一碗。”
荞面直爽:“又是个臭小子,将来不知道听不听我的话呢。”
邹珍珠看了眼管事五两,开口问道:“给了多少茶钱?”
三小子轮流瞅了眼包成小枕头的弟弟,齐齐叹了口气:“哎!”
后面棚子里养着鸽子。他回了话,顺手放了只出去。
简单干净,又透出股不凡来。
又贼又阴险的微笑让岑三娘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暗盘算着,不懂科学的男人就是蠢。她算着排卵期,想怀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两口子盼着是女儿,取了一大堆女儿家适用的小名大名。没想到还是个儿子。
可是儿子们大了,不仅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对姑娘们也充满了好奇。
武后成了天后,与高宗并列二圣。转眼间高宗病逝,太子弘登基。改天换地的消息遥遥的传到了偏僻的岭南青溪村。
荞面穿了身小二的服饰。岭南的阳光把肌肤晒成了小麦色。没有半分养尊处优的少爷模样。擦桌送水也做了好些日子,动作熟练,扮成小二看不出半分破绽。
意思是他还可以再努力,岑三娘还能继续生。
“把凉茶备好。我家少爷马上就到。借贵店歇脚,避避午后的日头。侍侯好了,赏钱少不得把你。”五两算着自家的人数,摸出了半钱银子放在桌上。
杜燕绥当没听见。他挑了挑眉,理智的不和岑三娘争。心想这事由得了你么?我种了块上等田。风调雨顺的,撒下种子,总会发芽。
荞面帮着老板招呼客人,搬凳子安桌子,眼神不自觉的瞟向管事。见他正陪着个穿轻绸长衫少爷打扮的人进来。
两人忘了杜燕婉的脾气。
荞面哎了声,拎着茶壶过去。
于情于理好像是说不过去。毕竟当初杜燕绥也答应过的。
“你瞧着吧,天后娘娘可不会甘心让儿子亲政。”隔了这么多年,岑三娘终于透露出口风来。铁口神判的高人模样让杜燕绥更加犹豫。
有道是茶满欺客。倒茶时不能倒太满。茶倒的太满,客人只要一端碗,茶水就会晃出来。
“五百文。”
十年发生了很多事。
时间早冲淡了杜燕绥对长安的记忆。加上岑三娘根本不希望自己儿子和未来的武氏朝廷有牵连。两口子都犯了难。
三个月后,青溪村来人了。
她一只手正搁在桌子上。荞面倒茶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的手。自己的是黑炭,人家那叫白玉。黑白对比太鲜明,不由有些发愣。以至于茶水冲得太满,等他收起茶壶的时候,茶水正停在杯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