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六十九章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难得破一次例也没什么。

    树倒猢狲散,向来不是这样的吗。家令却说不,“不论主君是富还是贫,是贵还是贱,仆誓死追随主君,绝不相离。”

    家令一副如丧考批的样子,正因为隐约察觉了少帝和丞相间的纠葛,才愈发觉得人心不古。之前不是剪不断理还乱吗,结果说割舍就割舍了。他甩着马鞭频频回头,“主君别难过,陛下会回心转意的。”

    “魏时行弹劾丞相是燕氏幕后主使,如果我借此机会铲除丞相,母亲觉得如何?”

    世态炎凉,他失了势便没人理他了,可悲可叹。幸好他还有几位忠诚的幕僚,几个人一味地安慰他,“相国稍安勿躁,陛下尚未罢免相位,一切便还有转圜。”

    “说得很是。”太后依旧微笑,心不在焉地转过头,望向了帐外的一树海棠。

    扶微却坚持,“这是臣的孝心,母亲一定要领臣的情。”

    “臣觉得陛下是借题发挥,单凭一面之词断案,天底下何来这样的神人?”

    百官首席的丞相有些意外,起身向上拱手,“陛下之言,令臣惶恐。臣自辅政以来,自问尽忠职守,不敢有半点懈怠。若臣有错漏之处,请上明示,或有参奏臣不法,也请陛下明断。”

    长御跽在帐外,见少帝来了提醒罢太后,站起身来相迎。扶微摆了摆袖子,含笑入帐向太后请安。

    少帝面沉似水,忍耐良久,终于将案上的简牍卷起来,狠狠朝他扔了过去,“燕氏久居弘农,又迁荆州,满室贤能,却无一人在朝,必然心有不甘。相父要看一看供状吗?燕氏家老亲口证词,相父作何解释?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相父对朕来说亦师亦如父,今相父负我,比敌人刺我心肝,更叫我难过。”

    魏时行谢恩落座,拱手道:“坊间的人,但凡有牵扯的,臣尽数都拿入大狱了。起先从孩童问起,二十四个孩子众口一词,说有个货郎教他们这么传唱的。然后便是缉拿货郎,御城中走街串巷的又全数拷问,问出一个波斯商人来。那个波斯人装糊涂,给他琵琶骨上打了两根钉后,他终于招供了。据他说,是有人给了他五百金,叫他照着绢帛上所写的四处宣扬。”

    魏时行说不是,“陛下需知道一点,这个位置不论谁来坐,经受的冲击都一样多。陛下只需放宽心,不动如山才能叫那些人知难而退。若是有反事,以兵戎压之,花再大代价都可以。”

    一场朝会,一次重大的变故,丞相的官位和爵位虽然还在,但基本都已等同虚设。他从德阳殿出来,明晃晃的日头悬在天上,心里有底,似乎又没底,看着官员们擦肩而过,人有些茫然。

    丞相的拥趸自然还是想尽力挽回的,扶微看见半数的官员跪地稽首,长嚎着为丞相求情,请陛下严查。她一径冷笑,“还要如何查,请诸君教教朕。既然燕氏和丞相一脉相连,那么家老屈指他,有什么好处?留下丞相燕氏才可翻身,若没了丞相,百年望族一败涂地,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少帝把东西接过来,就着帐外日光细端详,字迹雄劲,铁画银钩,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

    太后眼里露出希冀的光,“那么陛下欲如何处置燕氏呢?”

    太后其实还年轻,四十岁尚且不到,正是智慧且成熟的年纪。人的阅历越深,遇事便越发没有波澜,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那笑容看久了变成一种常态,甚至无法让人辩清她的喜怒。

    魏时行摇头,“戴着障面相见,根本看不清眉眼。”从袖里掏出布条来向上呈敬,“臣看此物甚有蹊跷,请上过目。”

    太后听后惘惘的,“真没想到,先是琅琅,后是长主和盖侯,原本看着好好的一家,怎么最后成了这样。”

    少帝轻笑,笑容里带了点少年气,将短琴取下来,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如今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幕后主使非富即贵,极有可能是朕同宗。”她站起身,缓步踱出幄帐。春渐深,一阵风吹过,柳絮漫天漂浮,像大日头下乍逢了一场冬雪。她凝眉长叹,“我真有些难过,即位到如今,多少次的险象环生,都是至亲骨肉挑起的。难道我做这皇帝,就引得那么多人不快么?”

    扶微不动声色,只是言辞来往里留了几分意,“御史大夫有奏疏入京来,万事都顺利,母亲不必担心。朔方的事,都已经了结了,臣前两日不得空,没有向母亲回禀。”略顿一下看她神色,慢条斯理道,“盖侯已经就地处决,朔方的戍军也由太尉接管了。既然盖侯国灭,那里就不再作为封邑,还是朝廷直接监管,臣才能放心。”

    “你可查过这料子的出处?”

    于是求情的官员语塞,满堂视线都移到了丞相身上,曾经目空一切的权臣,脸色变得煞白,他定定看了上首良久,终于摘下通天冠一声长叹:“臣不能自证,唯有俯首,任由陛下裁度。”

    少帝从座上下来,行了两步,停于木阶上,却又换了个话锋,“若单凭一封奏疏便定丞相之罪,难免有臣僚指朕武断。相父请辞倒尚且不必,不过朝中事务不便参与,军中呢……为免瓜田李下,亦交由光禄勋与执金吾暂理。相父忙了这些年月,好好休息吧。恰好指婚不久,借此时机陪陪翁主,也是美事一桩。”

    梁太后面上顿时肃穆,“我记得,初听时真叫老身气愤,如此恶毒的谬论,不知是什么人挑起的。”

    人落魄了,并不全是失,可能也有得。譬如看清人心,譬如得到一些以往不敢攀交的人的青睐。

    家令啊了一声,耷拉着嘴角说:“想必主君从前事忙,根本没有时间看仆吧。”

    丞相觉得有理,将到闾里时说:“孤如今一文不名了,钱倒还有些,容你拿上一千金,回乡侍奉老母去吧。”

    丞相蹙了蹙眉,“慎勿妄言。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算是宽宏的了,没有赐孤牛酒,孤还能留着脑袋吃饭,实属不易。”

    他闻言一笑,“帝王之家,情义最不值钱。倚仗你是因为用得上你,一旦能够自理朝政,哪里还有继续逢迎的必要。”

    暖风吹起了他冠上的组缨,他微微别开脸,看见窗台上的那盆假花,多时不浇了,破破烂烂不成样子。走过去掂在手里,甩手抛进了泄水的沟渠。正打算回书房给连峥写信,一个仆从跑进来通传,说衡水都尉递了名刺,求见君侯。

    魏时行道是,“出自汉中绣春坊,那坊是专向宗室提供缎面的,不仅皇亲国戚府中有,甚至是禁中……今年的贡缎里,也有这种绢帛。”

    一路走,一路上都在思量,这窄窄的一道绢帛紧握在手心里,该不该当着太后的面拿出来呢?如果这事真的和她有关,那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是精彩过后会如何?提防、更多的暗算,想起来便觉得心寒。

    “朕一向敬重相父,相父多年在朝,劳苦功高。可是朕前几日接到一封供状,文书上记录的供词,真叫朕心惊肉跳。相父常说自己身在宗籍,和燕氏无关,但今日朕不得不质疑,果真无关吗?同祖同宗,要说完全没有来往,恐怕言过其实吧。”

    扶微应了声诺,太后又问起丞相近来的动向,她慢慢冷了眉眼,“丞相擅自调动京畿戍防,竟连招呼都没有同臣打一声,可见他眼里没有朕这个皇帝。魏时行押解荆王入京,给臣上了一封奏疏,奏疏里洋洋洒洒满篇都是对燕氏协助荆王私造兵器的指控。荆王谋逆之心大盛,虎贲军从王府院中挖出了衮冕,大不敬之罪已是板上钉钉,不容狡辩。”

    后院失火,真是人生一大悲剧。不过这皇宫鱼龙混杂,人多了,心又不齐,出点事也在所难免。

    时隔两天,魏时行那里很快便有了进展。

    扶微难得清闲,看外面春光大好,让黄门设了帐幄在花坛旁,打算晒晒太阳,喝茶看书。可惜刚坐下来,便见不害进来传话:“京兆尹入禁中,递了籍牌,在宫门上等候陛下召见。”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