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伍（下）

    赵钟汶自己挽弓，瞄准靶心，不知是安慰他们还是安慰自己：“只要掌握要领，其实也不是很难……”一箭嗖地出去，正中箭靶。

    蒙唐目光复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人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生怕那八个字落自己头上。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去。

    赵钟汶摇头：“你呆久了就知道，军中枯燥，有此癖好的也绝非一两个人，管不了，大伙都是汉子，他又不是弄个女人来……”

    子青这才看清被唤作公孙翼的此人身材高大，面白无须，鼻翼微张，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淫邪之意让人浑身不自在。

    缔素垂头丧气地自徐大铁身后出来，似连话都懒得再说。子青不解，皱了眉看着赵钟汶，不知该不该问缘故。唯徐大铁埋头地咬着面饼，心无挂碍，压根没把持戟十圈放在心上。

    赵钟汶顾着把易烨往后拽；

    赵钟汶笑道：“不急在这一会儿，待入夜再写。晚上大家都去你们帐中，习军规、金鼓、旗帜，那时再写不迟。那个……到时候我也想托你写家信。”

    易烨倒吸口凉气，不确定问道：“……马匹站着不动？”

    “……这、这怎么可能……”在易烨认知之中，在奔驰的马匹上射箭这种事情应该是匈奴人才做得到的事情。

    缔素边吃边盯着子青看，直看到后者一径沉默着吃完手中所有吃食：两个徐大铁巴掌大的面饼和满满一碗白羹，中间连口水都没喝她就全给咽下去了。

    来人嘿嘿笑了几声，另一只手竟然无耻下流地直接探向她双腿之间。易烨暴喝一声，纵身扑过来，虽无招式，也撞得来人连退几步。

    易烨盯着公孙翼的背影，不解：“他这样……没人管？”

    子青退到易烨身边，拉住他，不欲易烨与此人多理论，才朝公孙翼淡淡道：“在下并无男风之好，还请兄台自重。”

    “他……欺负过你？”子青突然问道，缔素也生得小，说不定……

    晌午，易烨端着浇了碎羊肉羹的饭，嘴里还叼了热烘烘的面饼，蹲在地上吃得不亦乐乎。尤其听见赵钟汶说傍晚时分还能再吃一顿饭，他吃得愈发畅快。只是这畅快劲头并未维持太久，他便想起了家中的爹娘，不知他们过得如何，不由心下黯然。

    子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易烨笑着替她答道：“不就是比气力么，青儿在家时时砍柴，气力比常人要大得多，自然制得住他。”

    拳头，凝固着。

    把实在吃不下的面饼往徐大铁手中一塞，缔素人小鬼大地嘻嘻笑：“惦着小媳妇了吧，昨夜里做梦还念叨着呢——梅芝，梅芝，枣子都熟了，我打下来给你尝尝。”他把赵钟汶梦呓的模样学了个九成九，还做势擦了下嘴角的口水，逗得众人大笑。

    “胡说八道，我几时说过梦话。”赵钟汶大窘。

    不知何时，缔素已半侧在赵钟汶身后，警惕地盯着来人。

    想起自己方才撞了公孙翼，易烨倒抽口凉气：“四十棍，多半得落个重伤啊！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幸好青儿你拦得快，没打起来。”

    “诺。”

    赵钟汶无奈拍拍他肩膀：“总之以后，你们对他最好避而远之，方才幸而没真打起来，否则军中私斗，无论对错，皆受四十棍。”

    缔素东张西望，顾着要去把徐大铁找回来；

    易烨还思量该如何与对方好说好散，浑然想不到对方根本没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拳风已至面颊，避无可避。

    来人目光落在盯着她脖颈后露出的小块肌肤，煞有滋味地舔了下嘴唇，探身伸手就要去摸。手将碰到之际，一旁的易烨忽嬉闹般伸腿踹了子青一脚，她朝旁打了个滚，恰巧险险避开那只手。

    悄悄退了一步，他小心翼翼地把脸自拳头下挪开，这才看清楚，正是子青一手擒在公孙翼的臂上，及时地替他挡住了这一拳。

    易烨还是不甚理解，皱眉道：“就算如此，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总不能像这样霸王硬上弓吧。”

    子青沉默着专心撑地。易烨早已撑不动，翻身躺倒，喘着气嘘道：“三个月，还好还好，我练练说不定真能射到靶子。”

    “啥时候都行啊！”易烨爽快地用徐大铁的家乡口音答道，“要不待会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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