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归程（七）

    “回来！回来！……”她急道。

    “日磾……我第一年到匈奴的时候就认得他。”想起以前的事情，阿曼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倦然之意，“我是楼兰王子，他是匈奴王子，却是天差地别。在我眼中，他自私、胆小、怕事。在我快被活活晒死的时候，他甚至连一口水都不敢给我喝，只因为他害怕挨骂。虽然他没有嘲笑、捉弄过我，可我还是恨他。”

    雪仍在下，玄马跑起来不仅快，且极稳。

    “以后见面……”阿曼本待想说下一次也许可以请日磾喝酒，忽得想到自己此时正与汉军同行，只怕是不易。

    “你是特意回来寻我们的？”阿曼问道，故意找茬般的无赖笑容，“不是该把我们丢在那里，生死由命么？还来寻我们做什么？”

    子青朝他摇摇头。霍去病身为将帅，竟然亲自出来寻他们，说实话，她确是甚为感动。

    “你……”阿曼看了眼日磾。

    阿曼又将她揽回来，轻道：“那你别动，我想和你说说话。”

    阿曼也翻身下马，自鞍袋中拿了面饼，掰一半下来，自己只半靠着树慢吞吞地嚼着，看着子青四下张望，也不着急，更不去帮忙。

    阿曼话只说一半，子青骤然回头朝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蹲伏□子，目光戒备地盯着林中某处。

    他们身后，玄马摇头摆尾地原地踏了几下，竟把原本就系得松垮的缰绳甩开，热络地直往林中奔去。子青探身想去抓住他，连马尾都没捞到。

    子青没回头，仍在寻路。

    闻言，阿曼不作声，只顾偏着头看雪，嘴角含了一丝笑意。

    “嗯？”

    阿曼缓缓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有很美的湖水，湖边还有成千上万的鸟儿，飞起来就像云一样轻盈。你想去看么？”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它这声叫唤之后，一人自林中走出，马儿一头拱过去，在他怀中直蹭直蹭，亲热地不知该怎样才好。

    生怕她缓下来，阿曼急道：“不行！”

    “青儿……”他望着她的背影。

    日磾突然开口道：“我来引开他们……铁力曼，我来骑你的马。”

    脖颈上的伤口还微微渗着血丝，日磾朝他们笑了笑。

    喉咙似乎被某物哽住，阿曼发不出声响，重重点了下头。

    “我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做到这步。”日磾在马背上站立了起来，对于自小在马背上摔打长大的匈奴王子，这算不上什么。

    子青默然不语，下一次再见到日磾，多半是在战场之上，生死相搏之时。

    “不行！”子青一口拒绝道，“我来引开他们，这马跑得快，我才能甩得掉他们。”

    子青一直在留意着周围有没有商旅行过的骆驼蹄印或是马蹄印，可惜昨夜雪太大，痕迹都被盖住，几乎寻不到任何有用的踪迹。

    他腾出一只手，揽她靠向自己怀中。子青方欲挣开，便听见他关怀道：“昨夜你没怎么睡，现下休息一会儿吧。”

    “嗯。”

    子青与阿曼驰出极远，许久也未听见身后有追兵的马蹄声，方才各松了口气。因生怕被循着马蹄印找过来，两人又下马，寻了些树枝绑在马尾上，以便消除马蹄印。

    “此番真是多亏了他。”

    阿曼耸耸肩，毫不在意笑道：“偏就偏了，咱们正好就不回去了，岂不是好！”

    阿曼没再犹豫，松了缰绳。

    “将军给的，太大，我就没用，你拿去用吧。”

    “是孩子出事了？还是他？”霍去病瞥了眼阿曼。

    问这话的时候，霍去病的目光在子青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在探查。

    “将军！”子青惊喜道。

    “我们迷路了。”子青如实道，“雪太大，找不着商旅的踪迹。”

    子青喝住马匹，自马上跃下来，蹲在地上仔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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