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将?我可认得?”
卫青没好气道。
霍去病怔了怔,才勉强笑道:“没有,娘亲您想到哪里去了。”
卫青亲自煮茶,拿着竹木夹,取出茶饼放入沸水之中。
堂上左右各两尊凤鸟衔枝二十九枝铜灯,烛火夭夭,闪烁其间。偌大一个霍府,除去家仆,便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卫少儿自己吃得不多,大半时候都望着儿子吃饭,倒比自己吃还香。
霍去病尴尬笑了几声,自他手中拿回笔来,复放入袖袋之中,朝外行去:“走走走,还是喝茶去,过会儿就该凉了。”
“臭小子,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卫青接着责备道,“身为将军,军心何等重要,你为了伉儿,让底下的士卒们那般误会你,值不值得?”
“这笔……”他确是十分诧异。
因再过几日便是卫少儿夫君陈掌的母亲过大寿的日子,饶得是想陪着儿子多住些时日,但自己婆婆大寿将至,自己不回去张罗实在说不过去。次日,卫少儿将霍府诸事安排妥当,又反复叮嘱了家仆数遍,方才不得已的回了陈府。
“就是秋冬时候老野兔背上所生的紫毛,被称为‘紫霜毫’,用来制笔是上上之选,储墨多而不漏。”他细细讲解。
“没事,我吩咐过了,让他们好好款待,有礼就收,茶水管饱,横竖让他们我承情便是。”霍去病不在意道,靠着树,半眯着眼睛瞧头顶的树缝,“我不耐烦应酬他们,啰啰嗦嗦,怪麻烦的。”
“用过茶,便早些回去,今日往你那里恭贺的人定有不少,莫让人吃闭门羹。”
“也就是抱怨几句,至多在心里头骂上一骂,我又不少块肉,有什么值不值得。”霍去病轻描淡写地笑道,“我练兵那会儿,骂我的多得去了。”
霍去病闻言大急,上前揪住那家仆,问道:“丢到何处?”
“莫急,我召人来问问,他们收拾过也未可知。”
“是……我军中的一名中郎将。”
霍去病笑着点点头,复将衣袍穿回,随舅父缓步出了内室。
卫青白了他一眼:“还装,伉儿都告诉我了。因为他疏忽大意,牛羊被下了毒,亏你替他掩饰过去。”
至卫府,卫青正在府中等着他,只是不见平阳公主与卫伉。
卫青薄责家仆道:“物件怎可连问都不问就拿去丢掉,切不可再有下次。”
“这小子,怎得嘴上一点把门都没有。”霍去病摇头叹气,“枉我再三让他莫提此事。”
卫青在他肩膀上按了按,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召来家仆,问他们可有看见骠骑将军落下的笔。
一众家奴方才依次退下。
霍去病乖巧地连连点头,瞧舅父不再追究,低首笑了笑,无意识地将手探袖袋中,摸索几下,却未曾摸到熟悉的物件,微微一惊,忙探头去寻,里里外外翻检一通皆未寻到,遂起身在毡毯上找……
从小到大,去病吃穿用度无不是上品,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物件如此着紧,卫青见他这般模样,微一愣神,随即提醒他道:“会不会是方才在内室脱衣时落了下来,没留意到。”
“不下为例,下不为例!”
卫青放慢语速,复问了一遍。这笔便是通体黄金制成,也不会让去病如此紧张,他直觉地知道这送笔之人才是关键所在。
早就习惯了娘亲的絮叨,霍去病含笑听着,头点得却难免透出几分敷衍之意。
霍去病将母亲送回陈府,折返途中想到今日登门恭贺的人定然不在少数,他又着实无甚心情回去与宾客应酬,记起昨日应了卫青的事,遂往卫府过来。
“下去。”
看出他笑容中的几许苦涩,卫少儿暗叹口气,心知有异,但这孩子打小就倔犟,他不想说的事情,无人能逼他说出来。
闻言,卫青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待茶汤沸起,舀了碗推给他。
“少哆嗦,快过来!”
不知是怎样贵重的笔,家仆皆有些茫然。
“我问,这笔是谁送给你的?”
“嗯?!”
霍去病望着他,禁不住嘿嘿直笑,笑得肩头直抖:“……知道了,下次什么都告诉您,莫再气了。”
家仆一溜烟小跑着去了,过了不多时,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手里紧紧攥着支笔,伸到霍去病面前,紧张道:“可是这支笔?”
拿在手中,卫青细看,笔身略有粗糙,大概是打磨工具有限,也未上亮漆,竹身被手摩挲久了,难免渗入汗水,微微透着青黄。
“那笔大概这么长,”霍去病比划给他们看,“笔身是竹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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