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昏礼（三）

    不动则已，一动则全身皆动，剑招如流水般连绵不绝。

    刘彻笑着打断他，示意卫子夫命人去唤。

    子青深吸口气，尽管不愿，但还是缓缓伸手取过剑来。只是寻常的佩剑，拿在手中像是千斤重般，直往下坠。

    家宴就设在内殿中，女眷们入内的时候，霍去病施礼之际一个个看过去，唯独不见子青，心中奇怪，朝母亲投去询问的目光。偏偏卫少儿正给刘彻施礼，天子面前，自是不敢失礼，无暇顾及其他。

    子青收剑，施礼。

    “陛下……”

    “想不到他也有今日。”刘彻哈哈一笑，朝霍去病道：“方才在承光台上就心不在焉，原本说要罚酒，现下倒要换个法子，就罚你抚琴一曲，琴歌剑舞，正是相得益彰。”

    深吸口气，霍去病思量片刻，将手轻轻抚上七弦琴，低低沉沉的音律流淌而出，似一人漫步于山路之上，不急不缓，任凭林间落叶徐徐飘落身侧……

    子青含胸，转腰，剑贴身而走，划出一道圆弧。双目只随着剑尖而走，专注之极。继而微仰头，翻腕抖剑，平剑在眼前环绕一圈，似拨云见月般。

    卫青虽不明缘由，但率先瞪了他一眼，自是恼他在殿前无状之故。

    若爹爹知道自己须得当众舞剑、供人赏玩的时候，也不知他恼是不恼？

    霍去病只得不再言语，心中暗自忐忑。

    霍去病还欲进言推辞，却听得一声清吟，子青已拔出剑来，将剑鞘弃在旁边，双目清亮，正看着他。

    子青上前行向刘彻行叩首礼：“民女秦原，参见陛下。”

    刘彻问道：“怎么，卫伉你也认得她？为何如此惊讶？”

    点、刺、劈、挂……

    “请陛下恕罪，她腿伤初愈，恐怕无法舞剑。”霍去病忙起身，向刘彻禀道。

    卫子夫在旁打岔，朝刘彻温柔含笑道：“想必是去病心疼她，陛下，臣妾还是头一遭见他这般着紧一位姑娘呢。”她说话时，卫少儿乘机朝霍去病轻轻摇头，示意他莫一再拂逆圣意。

    剑尖沿臂同方向穿出，腰往前倾，同时挽出数朵剑花。伤腿作疼，她犹自硬撑着，背后冷汗直冒，手中的剑却未有片刻滞缓。

    崩、绞、架、截……

    “你何时变得这般谦逊起来，卫伉也算是羽林郎中拔尖的，能让他说出‘精通骑射之术’，想必这位姑娘当真不凡。”刘彻颇觉有趣，望向子青，问道，“既然武艺精湛，想必也会用剑了？”

    霍去病狠狠地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微不可见地朝他摇了摇头。

    而原本侯在帷幕之间的乐师也已将七弦琴献至霍去病案上。

    子青听着琴音，垂目静静而立，一动不动。

    卫少儿观众人脸上，见刘彻也微微颦起眉头，暗自为子青心焦，正欲出言提醒，却见子青缓缓抬手，做了个起势……

    端起鎏金铜觥，刘彻歪着身子饮了口酒，笑道：“如此甚好，你就舞剑来助一助兴吧。来人，去取一柄佩剑给她使。”

    烛光下，两人四目相投，再无须多言。

    迟疑一瞬，她点了点头，顺着霍去病的话道：“将军曾指点过一二。”

    刘彻自昨天听卫长提过，特地颁口谕让霍去病带着那女子一起来，当下并未见到她，也有些奇怪，又将霍去病神态收入眼中，遂朝卫子夫笑问道：“去病带来的那姑娘呢？怎得不在这里？”

    殿上一片寂静，刘彻不发话，旁人一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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