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岂知我所想

    简凡的动作很慢、很慢，叠得精致而整齐的绫布，金黄金黄的颜色，诱惑着每一双目光都情不自禁的直盯着试图探寻包裹在其中的秘密。

    或者，它什么也不是，就是一本薄薄的册子，解开了，静静包厢里大气未出，简凡手里的盒子轻轻地放在餐桌的中央，薄薄的、古色古香的线装册，裱装稍有开裂，字迹稍有褪色秘制十六味谱，经历的四百年的苍桑静静的躺在哪里，接受着一众目光的审视，让审视的人战战兢兢，大气不敢稍出。

    “不请你吧，你要生气；请你吧，我又有点心虚……那那那结婚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啊，我们以保持纯洁的朋友关系啊……”简凡半开玩笑半正色说着。

    “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知道吃。”曾楠损了句。唐大头倒不生气，不悦地说着：“那你说的，不知道吃那不成死人了……我问问还不行呀？我说你傻呀，怎么不说个价，就白给他们了？”

    “看你个大头鬼。”曾楠剜了一眼，往酒店里返。没见着简凡知道肯定走了，唐大头心里有事似的没放下，一瘸一拐追着曾楠，几分好奇地问上了：“哎，楠楠……那秘方到底值多少钱？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有这档子事？”

    “什么？”蒋九鼎正得意着，霎时脸色一变，众人的笑容霎时都僵在脸上，反应最强烈莫过于申凝霜了，一瞬间就要起身离座而去，被丈夫蒋清源拉着衣角，勉强地坐下来，有点忿意地盯着简凡，盯完了简凡，又有几分不悦地看着女儿，蒋迪佳像做了错事一般，有几分哀怨地看了简凡一眼，幽幽地叹着低着头，反倒是曾楠先开口，指着简凡就不客气了：“简凡你不要老做这煞风景的事好不好……好容易大家聚到一块了，就为了让你当头泼瓢冷水呀？”

    “哎……这个……曾楠，这个……”蒋九鼎紧张地起身，有点烫手似地，不敢拿近在眼前的味谱。

    “我负心薄幸过很多次了，这一次我不能再不辜负别人了。你知道我快结婚了，这不是教唆我犯错误么？”简凡笑了。

    “都物归原主了，还不算放弃呀。”简凡笑了笑。

    苦笑了几声，面面相觑着的目光又聚焦到曾楠身上，当然没人知道这其中是一个不太光彩的交易，只有曾楠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抿抿嘴唇，无言地侧着头，靠到了蒋迪佳的肩膀上，像一个无助的小女人。此中的情形恐怕除了交易的俩人也只有蒋迪佳知道经过，那时候还埋怨着简凡不该籍此拿曾楠的东西，只不过时过镜迁，不知道此时这糗事被简凡当众说出来是何用意。

    这一番话让蒋九鼎心生凛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圆场了。不过不等他出来圆场，简凡起身看样就要离场了，正要起身挽留，不料简凡又停下来了，看着申凝霜，看着这位至始至终一言未发的老人，人老了，保养得再好也架不住岁月的侵袭，和几年前相比，头上的华发更多了，或许是今天有所不悦的缘故，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简凡看过来的时候这位老太太下意识地向后挪挪身子，拉着丈夫的手，估计是下意识地想起了面前这位的利嘴尖牙，要是猝然发难，还真挡不住这人。不料简凡只是淡淡一笑，鞠了个躬，很诚恳地说着：“……对不起申伯母，几年前不该那样对你，即便是就为了蒋姐也不该对您那样……其实您大可不必万里迢迢飞回来和我坐到一张桌子上，何必呢？不管我怎么样做，你都不会看得起我……”

    听着，静静的听着，蒋迪佳悄悄地抹过眼角，消灭了不知觉中沁出来的一滴清泪，也同样在那个时候，看到的只是简凡行径乖张，听到的都是诽诽之言，即便是最后告别的时候，更确定那个满脸伤迹，从不安分的男人不会是自己可以依靠可以相守一辈子的人，可不知在自己决定的放弃的时候，他的心里还在坚守着。

    难得地见到简凡像今天这样凝重，看着众人从观摩味谱的惊讶省悟过来，眼珠子动也未动，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曾楠霎时想到了什么，脸上几分羞色，作势了啐了一口，简凡长笑着，一放离合，车悠悠而走，同样是几分释然，不过带着点遗憾，曾楠目视着车离开很久了还站在原地，等回头时，啊声吓了一跳，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大头这个死瘸子早在自己身侧，也是同时一副极目远眺的发懵表情。曾楠一惊声，唐大头不屑地撇着嘴说着：“咋咋唬唬，看啥呢？”

    ……

    简凡端坐着，如水似深的目光扫过在座的诸人，那些盯在味谱上的目光，有疑惑、有不解、有崇敬、有旁观，当然更有贪婪，在看到蒋迪佳的时候，蒋迪佳如遭针刺，像被窥破了心底的秘密一样下意识地躲避着这双清澈的目光，或许心底那份最真挚的感情因为掺杂了这些企图从此以后再无颜坦然以对了。

    “蒋总、伯父、伯母，还有蒋姐，让你们久等了，借这个机会和首先向诸位道个歉，为以前拒绝大家的态度道歉，坦白地说，我不是拒绝了你们一家，而是拒绝了很多家，六味斋、肉联厂、天天饮食还有很多家，不管是想联营、想买断还是想干什么我都一口回绝了，不是我不想把这块蛋糕短时间里做大做强，也不是缺投资，现在食尚已经扩展到了这么大，傻子也看得出商机；当然更不是我囿于门户之见或者对谁还心怀忿意……不过不管怎么说，拒绝总是对大家的感情有所伤害，对此我深表歉意。”

    “我想蒋姐心里还是有你的……否则也不会独身这么多年了，原本想做件好事，可没想到给你难堪了啊。”曾楠歉意地说着。

    “哎……其实你在乎的就是这个，没有在乎过他，也没有在乎过蒋姐的感受……”曾楠气结地说着，蹬蹬蹬几步拂袖而去，到了门口又回头指着蒋九鼎说着：“复印一本，原本还给我……那是我爸爸的东西，除了简凡我谁也不给，要不是看在蒋姐面子上，我连复印本也不给你。”

    后面气喘吁吁的曾楠快步奔上来，站在车前开车门的简凡一回头，浅浅地笑着，很释然的笑着，看着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的曾楠，气喘着往面前一站，看着简凡，霎时倒没说的了。

    “简凡，你有什么条件咱们可以谈……这样吧，大家先吃饭，合作的事咱们随后再谈。”蒋九鼎勉强保持着几分风度，刚要回身招呼张经理开席，不料简凡摆摆手拒着：“等一等，别着急，饭也别急、事也别急……不能合作不代表你们不会如愿，这么多年了，蒋总您还是沉不气啊，不想听听不能合作的原因呀？”

    ……

    “谁可怜了？谁可怜了？”唐大头霎时火了，为数不多敢直面叫瘸子的曾楠就数其中之一，叫瘸子唐大头倒不在乎，这说可怜就让唐大头犯病了，叫嚣着灵光一现想到个软肋指着曾楠：“你才可怜呢，追人家都不理你，想嫁都没人要……哎哟，我靠，欺负残疾人……”

    发作了，唐大头发作，欠着身子，拖着瘸腿，骂骂咧咧，干逑甚呢吃个饭也这么不痛快，不吃了。说话着趿趿踏踏起身一瘸一拐，出了包厢，这一下子曾楠也省悟过来了，“啪”声秘方本子往桌子上一扔，扔在的蒋九鼎的面前：“给你……”

    “那……这……你今天什么意思？”蒋九鼎脸色有点尴尬，虽然笑着，不过这颜面可有点尽失了，讪讪地问了句，简凡无所谓地态度随意说了句：“没什么意思，不能合作是因为这份秘方不属于我，你其志并不在我而在于我手里的东西，可这份东西有它的主人，既然你想得到，就应该找正主商量，而不是找我。”

    “简凡……简凡，等等……”

    “哼……便宜不了他，简凡不好意思要，我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曾楠一副商人嘴脸，很坚定地说了句，唐大头听得云里雾里，边直边谍谍问着：“这到底咋回事吗？简凡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无言的摸了摸脸颊上的伤疤，微微隆起，简凡伸手把味谱拿到了手里，摩娑着，败也为此，成也为此，只不过一切俱是人心，与这份前人心血凝成的味谱又有何干，无言的摩娑着，眼睛里迷惘慢慢透出一股清澈，轻轻地放回了原处，轻轻地说着：“……这份的味谱的前主人曾国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十四年的悬案侦破之后，前来送殡的警察有两千多人，很多是十四年没有忘记他的战友，在认识他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高尚，可认识他之后我知道了，正因为知道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卑鄙和无耻，我是趁人之危索走这秘方并据为己有的，这东西虽然成就了我，可也让我心里难安……我不配拥有它，所以今天要借这个机会，把这份秘方还给曾国伟前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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