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耿朝忠面色稍缓,罗艺继续解释道:“我以前是特科情报科的,去年古顺章叛变,我不在上海,逃过一劫,再加上我平时都在上海县郊工作,认识我的人不多,所以中央派我回到上海,协助卢洪波同志工作。”
“哦,”罗艺终于从自己思绪中走出来,“迟早的事,对了,我还没问您,上海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
“哦,你的直属领导是王庸先生?”耿朝忠面色一缓。
“你怎么知道?”罗艺面露惊讶之色。
“嗯,”耿朝忠点点头,“王有山那里,你没泄露身份吧?”
“上海那边出事了?”罗艺不等耿朝忠开口,就问道。
“方科长,现在是黄昏,”唐纵冷冷地看了耿朝忠一眼,“跟我走一趟,处长要见你。”
“唐秘书,这么早啊?”耿朝忠打着哈欠问道。
“谁在骂我?”耿朝忠狐疑地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语。
罗艺顿了一顿,开口道:“您可能不了解,四一二之后,这上海的大多数工厂都被纳入到青帮体系内,不加入帮会就进入不了工厂,得不到工作,而现在这些工厂的头目都控制在黄金荣和杜月笙手里,贸然发展成员,很容易出问题。我们以前挑选成员,都是经过三次以上的甄别,其中淘汰的人足足是留下人员的三四倍。
“我必须赶紧去上海,通知周边郊县的同志撤离!”罗艺反应过来。
这罗艺躲在这穷乡僻壤,竟然还能知道上海出了问题,这家伙,是神仙吧?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你怎么知道?”耿朝忠也是一惊。
门打开了,一个渔民打扮的人出现在耿朝忠面前,正是前几天从上海来南京接人的罗艺——当时耿朝忠救他的时候,是以一个洋人面目出现的,不过他记忆甚佳,还是听出了耿朝忠的声音。
“嗯,”耿朝忠微微点头,“这回来找你,是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要有心理准备。”
“上面……”罗艺脸露苦笑之色,“上面说,卢洪波在苏联受训,经验丰富,让我听他的,多多学习。”
又叮咛了几件事情,耿朝忠很快离开了渔村,罗艺这家伙可不是卢洪波那种不经事的愣头青,他是当年上海地下党的残存者,历经磨难,经验丰富,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叫我游无魂吧。”耿朝忠微微一顿,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可一不可二,有再三没有再四,难道自己还能单枪匹马的冲进去救人?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黄昏时分,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响,耿朝忠才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刚想出去吃点东西,就听到院子外一阵敲门声传来,耿朝忠打着哈欠走了出去,刚推开门,就看到唐纵领着几个人站在外面,表情很是严肃。
“什么?!”罗艺一下子跳了起来。
是的,他是不满卢洪波的工作,可他却从没怀疑过卢洪波的忠诚,但现在……
昨天晚上的那次营救,虽然没能将所有人都救出去,但至少,被捕的三十多名地下党成员中,除去中枪身亡的,还跑出去了五六个——这已经是自己能力的极限了,剩下的人,或者背叛,或者殒命,这,就是自己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好吧,”耿朝忠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对了,那辆车,你弄哪儿去了?”
“没有,王先生什么都没问。”罗艺说道。
“真出事了……”罗艺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还没有多谢救命之恩,对了,您怎么称呼?随便说个就行,要不说话不方便。”罗艺笑呵呵搬了张凳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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