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

    据陆依依所言。他有次远远地跟着她。所以这些并不是偶遇。是他故意搞破坏。

    好不容易熬到采访结束。邱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突然被裴熙叫住了。

    感觉到裴熙的身体明显一僵。不用猜也知道他的脸色肯定超难看。邱樱眼底露出狡黠的笑意——你不是讨厌我吗。我就偏不遂你愿。

    邱樱不服。掰着手指数：“你搂过我的腰、捏过我下巴、拉过我手腕……我还主动抱过你……”

    季向空戴着墨镜。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先去买菜。”

    邱樱意识到话题被他带偏。杏眼圆瞪。腮帮都气得鼓起来：“都说了没在抱大腿！”

    想起季向空对女粉丝们那广发福利的态度。林逸轩面露愧色：“向空他对人都很好。有时候可能会没分寸。让女孩子产生误会。”

    季向空没说要买什么。推着购物车一路走一路往里放东西。肉、蔬菜、鸡蛋、水果……邱樱不断将他拿的食材重新放回货架。嘴里喋喋不休。“这个牌子性价比不高”“这个是organic的味道好”“鸡胸肉太柴。鸡腿肉才好吃”。

    直到有一天。他目睹季向空和她去了包厢。网上的流言加上之后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心怀鬼胎的女人缠上了他的理想队友。

    这才不是什么美差。裴熙的采访相当难做。季向空之前的总结很到位。跟他说话就像是面对着一堵墙。好在邱樱机灵地加了个问题：“在职业圈里有没有特别喜欢的选手”。这冰山才打开话匣子。当着Legend其他四人面。他态度真诚地表达了季向空才是自己的理想队友。也是他最初从VPG转会Legend的原因。

    见众人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来。邱樱有些尴尬。想起自己不仅不是他女朋友。还曾告白被拒过。她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们只是朋友。”

    邱樱微怔。看见他端着碗走到自己身边。慢条斯理地说：“他们为我端茶倒水、夹菜剥虾。而我呢。为你削苹果。”话音未落。他用食指和拇指夹起一块。塞进她嘴里。

    说到这里。裴熙的嘴角往下拉了一些：“没想到Legend居然让季向空离队了。”

    孙泽毅盛完饭后便开始剥虾。剥了一大碗。倒进季向空的碗里。笑道：“你总嫌麻烦。我不帮你。你肯定就不吃了。”

    什么呀。Legend好几次落入下风都是因为裴熙不顾队友死活。独来独往。不能因为他强就不背锅啊！邱樱正欲开口。被陆依依止住了：“哎哟。跟迷妹较什么真呢。”

    邱樱看见小姑娘扯了扯季向空的衣服下摆。甜甜地叫道：“向空哥哥。”心中顿时涌上巨大的挫败感。紧接着。她又看见季向空双手从腋下将孙茜抱起。抱到自己的腿上。胃里顿时猛地一阵酸。

    人性的角力啊！秃顶男出局！

    邱樱隐隐有些期待。他打算约自己出去玩吗？

    季向空还是不搭话。邱樱心中窃喜。用手指戳戳他：“别沮丧呀。你这样的暖男还是有市场的。”

    他说话总是真假参半。她屡次跟他过招。水平多少有些长进。

    “他什么时候和乔馨分手？打算换换口味吗？我这样的行吗？”

    邱樱差点掰断了手中的笔。

    回忆至此。裴熙淡淡地说：“STV从不轻易招没有游戏背景的实习解说。推荐你的人是VPG的CEO舒雯。但到底是谁。只有你自己清楚。”

    季向空将碗搁在桌上。轻拍她弓起的背：“没事吧？哎。你慢点吃。”

    邱樱不开心地耷拉下脑袋。真反常。他一整天都是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可又转念一想。不能这么没出息！她跟个小孩吃什么醋啊！

    季向空侧过头。眼眸低垂。目光不怀好意地从她的脚踝处开始缓缓往上移。他视线扫向之处仿佛有电流乱窜。邱樱一动不动。身体紧绷。直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坏笑道：“有你这样抱大腿的吗？我可一点甜头都没吃到。”

    那一年。最有灵性的天才辅助横空出世。各家豪门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而他的回答很坚决：“向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个战场。他在我不走。”

    “我没有利用他！”邱樱涨红了脸。虽然刚开始确实动了歪脑筋。但她现在是坦荡荡的！

    除了本赛季的冠亚军外。主持人还邀请了一些工作人员和解说。邱樱也是其中之一。参与者们围成一圈。随着音乐在舞台上沿着顺时针方向走。主持人突然报出一个数字。玩家按照这个人数抱在一起。数量不对或落队的淘汰。

    “我没有！”邱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和乔馨不一样。我是认真想当解说的！不信你看看我解说的录像……”

    每张选手卡上印着职业选手的照片、现役战队、所打的位置。以及一张雷达图。

    他活跃在赛场上的那几年。在玩家心中就是“不屈”的代名词。操刀后期英雄。屡屡在战队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上演了数不胜数的绝境翻盘大戏。

    从小到大。她收到过的情书都能编成好几本唐诗三百首。这还是初次被一个人男人警告不要接近另一个男人。理由并非吃醋嫉妒占有欲。而是——“你别耽误我男神。能不能有多远滚多远”。

    “啊？”藏起来的心意突然被戳穿。邱樱有点措手不及。

    季向空没搭话。正斜倚着流理台削苹果。他站姿很散漫。表情却挺专注。眼帘低垂。睫毛在脸颊上投落一小块阴影。右手执刀。左手握住苹果下部。向着自己怀里的方向缓慢地转。果皮连成细长漂亮的一条。螺旋而下。

    邱樱：有空呀。你们开始放假了吗？

    裴熙沉默不语。他一直觉得邱樱很碍眼。在“梦旅人”的时候。她的位置边时常围着形形色|色的男生。眉开眼笑地献殷勤。

    十点多钟时。孙泽毅俱乐部的人来了。缠着冠军指挥季向空讨教经验。

    几乎可以想象那清脆的咔嚓声。邱樱缩了缩脖子。莫名其妙地觉得疼。

    心像是被咬了一口。疼得鼻子发酸。邱樱摇摇头。怕他传话给季向空。便扯了个别的话题糊弄过去了。

    兄弟。你拿错女二号的剧本了吧！

    “决胜局我们拿出了一套从未在比赛中用过的新阵容。没有后期英雄。很罕见的组合。观众当场就炸了。比赛时我们没把战术贯彻好。输了后论坛贴吧全在说实力没问题。是向空的BP被爆。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选。是不是打假赛。”

    她忍不住善意地提醒：“给你个建议啊。你追求女生的方式也有点太别扭了。一般人可能会不高兴的。”

    “天哪！电竞交际花的人缘值果然逆天。连第一中单都被下了降头！”

    裴熙带邱樱找到了个僻静的角落面对面坐下。一路上。邱樱的大脑都在高速运转。

    秋季赛最后一天。主办方在宴会厅举办狂欢party。气氛正嗨时大家玩起了“数数拥抱”。

    邱樱眨眨眼。她拒绝得太含蓄了？他没听明白？

    裴熙对她的解释兴趣索然。见她滔滔不绝。他低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用行动表示：“没兴趣。不关心。”

    回去之后。邱樱看着不远处陪孙茜搭模型房子的季向空。压低声音问林逸轩：“他那么会哄人。是不是祸害过不少小姑娘？”

    颁奖礼结束后。裴熙的死忠粉小夕还在愤愤不平。

    邱樱无奈摊手：“小人透明。人微言轻呀。”

    裴粉的叫嚣自然引来了季粉的不服。两家又吵了起来。

    裴熙眼风扫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他的目光散发着寒意：“自从乔馨缠上祁越。他那阵子整天只知道往外跑。魂不守舍。无心训练。谁都劝不动。”

    第一张是八年前孙泽毅身披国旗。意气风发地捧起奖杯的英姿；另一张是八年后的他在预选赛被淘汰时。疲惫而沧桑的背影。

    “也对！”季向空笑弯了眼。“感觉好吗。小鹿乱撞了吧？”

    邱樱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可以深刻地体会到林逸轩当时的心情。因为。她也是一样的。

    其实之前她也怀疑过。裴熙为什么三番五次在她和季向空气氛正好时出现呢？

    她跟着裴熙前后脚走过大厅。瞥见季向空正被女孩子们团团围住。签名合影。他慵懒随性地站在那儿。漂亮姑娘左一个右一个。俨然人生赢家的模样。与邱樱四目相对时。那双带电的桃花眼虽然还是弯弯的。但她感觉得到。他慢慢敛起了笑意。整张脸都蒙上了层阴翳。

    大男孩唰地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问：“季神。你妹子？”

    他们对他说：“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

    “也不是。他的感情状态一直是个谜。夜谈的时候正经聊过。都被他忽悠过去了。我们都猜。他也许在等什么人……”林逸轩顿了一下。“后来有次深夜醉酒。我才知道。他曾经深深地喜欢过一个人。”

    “茜茜乖。向空哥哥忙着跟大姐姐调情呢。换阿轩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雷达图有六个顶点：参战、多面、打钱、辅助、输出、击杀。可以在数据层面上反应一些职业选手的能力。

    邱樱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打扰？”

    “那你频频在我和季向空独处的时候出现……”

    他的回答太耿直。队友们脸上都是挂不住的尴尬。邱樱愣了好久才嘻嘻哈哈地糊弄过去。

    “告白了告白了！”

    这温柔像是一张网。铺天盖地罩向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哭。

    原来她也不觉得烦。乐在其中。

    就在这个当口。D社突然推出了选手卡牌。每局游戏结束后有概率掉落卡牌包。玩家可以从中随机抽取一张卡牌。集邮收藏。

    脑海中闪过Firework的海报和挥舞着荧光棒的季向空。邱樱歪过头。心想。最近没听说她们有见面会呀。

    回想到这里。邱樱不禁有些高兴。季向空今天从见面起就闷闷不乐。原来在介意这个？

    八年前。他和裴熙的表哥Summer、传奇队长Cris共同斩获中国第一个Conquer世界冠军。决赛中。身为大哥Carry。他全场比赛的正补数达到惊人的700+。在当时操作堪称怪物！

    邱樱在裴熙冲向秃顶男的途中将他拦腰抱住！

    邱樱的假笑僵在脸上。她索性扭头不看他。

    季向空目不斜视：“哦。马上就结束了。”

    邱樱乖乖闭嘴。

    邱樱撇嘴：“小气。”

    “季神。你女粉那么多。什么时候帮我们孙哥介绍个女朋友啊？”

    “这是什么擦肩而过的狗血剧情？”

    “啊？”

    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

    她弯腰挑起白菜。几缕长发顺势落下。季向空注视着她的侧脸。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邱樱吓了一跳。偏过头看见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耳畔倏地全是心脏的杂音。

    晚上孙泽毅做了一大桌的菜。季向空、邱樱、林逸轩和孙茜在客厅里围坐一圈。

    采购完毕。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家不起眼的小网吧。季向空一进门就被人兴高采烈地围住了。一口一个“季神”。恭敬得不行。

    邱樱走到厨房的另一边。将碗筷收进橱柜里：“今天这顿饭让我彻底明白了。又是夹菜又是剥虾的。你还真是人见人爱啊！”

    他侧身耐心地将苹果一小块、一小块切进碗里。孙茜跑过来。趴在桌子边眨巴着大眼睛。咧嘴笑着想拿。季向空却将碗一抬。柔声道：“这个是姐姐的。”

    “当时只能二选一。裴熙长得好看。美色当前。身不由己。”邱樱一本正经道。“这是条件反射。是本能。换成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

    “向空。”

    “比赛期间。我还听到VPG的人抱怨。他晚上训练时好几次无故离开。”

    网吧的二楼是孙泽毅除了俱乐部外的住处。季向空和邱樱帮忙把食材运上楼后。孙泽毅温和地说道：“向空。你带茜茜和小邱出去玩吧。晚饭我来就行了。”

    邱樱一愣。随后绘声绘色地说：“肌肉匀称。手感不错。就是太紧张了。他整个人都绷成了个木桩。”

    她没看到。季向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才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从女粉丝手中抽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远处传来一个醇厚而有磁性的声音。邱樱闻声看去。一个男人正向他们走来。他个子竟比季向空还高一些。眉目温润俊朗。在暖黄的灯光渲染下。亲切而友善。

    邱樱将青椒装进袋子里。淡淡地说：“我很早就自立了。衣食住行都靠自己。”

    “裴面瘫在采访里主动提出想和我家空空组队。空空理都不理好吧！倒贴货！”

    一群人拍着桌子哄笑。

    邱樱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帖子。里面只有简单的两张照片。

    他神情冷峻。声音也是冰冰凉的：“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年龄。永远是竞技选手的一道坎。Summer和Cris选择了离开。而年近三十的孙泽毅。这位被粉丝称为信仰的大神推掉了直播平台的主播合约。决定留守战场。向冠军冲击。哪怕无数人劝他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邱樱想起自己曾见过季向空酒后消沉难过的模样。他并不是完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一个战队的士气格外重要。为了不让队友担心。他才将情绪深埋心中。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

    季向空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

    他手指微屈。状若无意地轻抚着饮料瓶：“看来刚认识那会儿在小巷发生的事。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想警告她不要再耽误祁越。没想到她……”裴熙像是想起什么。脸色煞白地抽搐了一下。

    跑车驶向公路。邱樱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和他见面。满脸难掩的喜悦：“我们要去哪儿呀？”

    他说乔馨和他没关系。那局双排追着她杀也许真的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我觉得我也有戏啊。她每次都对我笑得特别甜！”

    邱樱一脸茫然。她一直以为自己能进STV是因为在狸猫直播平台上出众的解说发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她与舒雯非亲非故。能举荐她的人。除了季向空还有谁？

    “你被游星踢除。他为了你的事还来找过我哥。狸猫直播平台的股东之一。”

    孙茜连连摇头。见他靠近。小姑娘匆忙跑走。直奔季向空。

    见女粉丝的脑袋几乎靠在季向空的肩膀上。邱樱的心头烧起了燎原大火。

    邱樱惴惴不安地问：“你那时侯在梦旅人扮成服务员频繁进入我们的包厢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条新闻出炉：原Legend天才辅助。因季向空与高层叫板而被下放至二线队当替补的林逸轩。正式与Legend解除合约。加入一线强队Newland！

    季向空笑了笑。没搭话。

    邱樱想给大家买夜宵。季向空不放心。便差遣林逸轩陪她去。一路上。他们都在聊季向空的事。两年前。林逸轩在孙泽毅的网吧被季向空发掘。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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