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哀乐相生（1）

    谁急了？真是的！

    彰华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谢繁漪，和父王，朕只允许你见一个。选吧。”

    醒来后，当他看到彰华的第一眼，就仿佛明白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孟不离和焦不弃抬着谢知幸来到天牢。焦不弃打开最里面的一个单间，里面关押的正是谢繁漪。

    谢长晏挑眉：“陛下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称心如意地联手反扑。”

    是那一次她去找他练曲，正好赶上他头疼病发痛不欲生地满地翻滚吗？于是她抱住他，紧紧抱住，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陪伴了他整整一夜。

    “我真的是开玩笑的！”谢长晏有点慌了。

    “这个……”

    谢繁漪听到响动，回头看见他，非常震惊，几乎是孟不离刚把谢知幸放下，她就扑过来抱住了他。

    他避着她，她偏偏找他；他不理她，她就偏想惹他注意。

    彰华眼中满是笑意：“所以？”

    “所以我们应该去偷听，看看他们两个见面会说什么。”

    她吐出好几口水，胸口呛得直疼，却睁开眼睛，冲他胜利地笑：“两次。你救我两次了，看来我更是要缠着你了。”

    “别、别再说了……”

    然后，他朝彰华笑了笑，问：“繁漪呢？”

    彰华用鼻尖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子，痒痒的，热热的，带来了某种熟悉的悸颤。谢长晏红着脸，低声道：“这样不、不太好吧？”

    “看他如此装模作样惺惺作态，便忍不住想吐。可是又觉得不能只自己恶心，也得恶心恶心他，就只好比他还要装模作样了。”谢长晏哈哈一笑，“但还是比不上陛下啊，只让谢知幸见一个人……真有你的。”

    是那一次她去给他庆生，却发现他的住处冷冷清清，没有半点该有的喜庆吗？她心疼死了，当即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面。她记得他有些局促地摘下面具，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着面条，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最后，他放下筷子，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她，鬼使神差地，她主动凑上去，吻了他。

    彰华附到她耳旁，声音又轻又柔：“朕不顾礼法，亲自为你授学，对你做尽了不可描述之事……”

    彰华从几下抽出了一套衣服，竟然又一次地帮她穿戴起来。

    她问他：“都不在乎我了，为何还要在乎我的头发？”

    偶尔一次发现他会吹笙后，她便以切磋为由总去找他。他被她缠得没办法，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她想了想，说：“你救过我。你也跳下湖，让我救你一次，我们就扯平了。”

    等到他彻底消失在门外后，彰华才扭头看着谢长晏轻叹道：“你这气人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高了。”

    “谢繁漪是想保住他，只要朕心软，肯留谢知幸一命，如意门的暗部势力就能卷土重来。这种伎俩把戏，连你都骗不过，更何况是朕。”

    她从出生以来就受尽宠爱，他却是个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她到哪儿都前呼后拥，他却总是形单影只。所有人都赞美她爱慕她讨好她，唯独他不。他救过她，却对她极尽冷漠。

    “嗯。陛下是在给谢知幸和谢繁漪最后一次机会。他们若能就此收手，可以法外开恩；他们若死不悔改，那么，再依法论处时，便可毫无愧疚。”

    谢长晏急道：“不去吗？”

    “他会的！”谢繁漪咬了咬牙，手从袖中伸出时，指缝间多了一根针，“你用这个杀了我，然后带我的头颅去负荆请罪。你是他儿子，他对你有愧，只要你善加利用这点，肯定能打动他！”

    谢知幸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但最终，像被什么石子击中了心湖，泛起了温柔的涟漪。他反抱住谢繁漪，低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可我的命是你救的……”谢繁漪朝他一笑，如幽兰花开，绝世清丽，“你忘了？小时候，我练龙舟舞时，不小心掉进湖里，是你第一个跳下来救了我，而我也不小心弄掉了你的面具……五伯知道后，罚我们两个一起跪祠堂。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受罚，母亲心疼得不得了，暗中告诫我不要跟你走太近，因为你是个不祥之人。我想，可是我的命，是这个不祥的人救的啊……”

    彰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对吉祥道：“带他去天牢。”

    话未说完，腰肢已被抓住，紧跟着，一股力道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过去。

    那一年，九岁的她，十岁的他。普普通通的开始，寻寻常常的堂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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