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神笔马良

叶抚说，“神笔之所以叫神笔的嘛。”

    “你这段话说得还很深奥。”

    叶抚感觉，马屠打心底里欣赏自己。这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叶抚第一次碰到马屠这样有匠心，且特别坚守的人。他觉得，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会很有趣。

    “我喜欢的是画画，而不是变化。”

    临近傍晚时，叶抚才离去。照马屠说的话，他借了两本书走。

    马屠同叶抚抱怨过这件事，说每每他同人介绍，别人都以为他是个杀猪匠，所以他迫不得已才穿了一身儒衫，读起了书。他没啥其他活动，一整日里，基本都呆在藏书阁，也算是个藏书整理。

    马屠挠挠头，“哈哈，我要是个女人，叶先生也指定看不上我。”

    临近午夜，何家大院万籁俱静了，何依依精神颓唐地来到叶抚房间。当着叶抚的面，他从头到尾念了一遍《朝巳祭词》，从叶抚那儿得到没什么问题后，他才勉强笑着离去。

    这么看来，何家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这些功法神通流传出去。

    叶抚给她说了句加油。

    “没有纸笔墨，那能叫画画吗？凭空想象吧。”

    还可以从藏书阁里的藏书看出来。何家倒的确是大方，九成九的藏书由人随意观看，史记、逸闻、经书、大典、百科，等等几乎包含了所有的种类，甚至能在里面找到各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写的书。其间，也有不少修炼相关的书籍，囊括了练气、炼丹、炼器、制符、布阵、灵宝图鉴等等，甚至能在里面找到功法、神通这般关键性的书籍，而且比较意外的是，这些书也是开放的。

    “多谢提醒。”

    叶抚又说，“兴许，画画不一定要纸墨。”他笑了笑，“再高超一点，大概笔也可以不要。”

    “哈哈，你高估我了。”

    马屠有些疑惑，“这阁里的书我看了个遍，都没看到这个神笔马良的故事。”他想了想，“兴许是我看漏了吧。”

    叶抚笑着打趣，“那你是个匠人。”

    之后，在叶抚走了许久后，马屠才终于确定画卷地另一半画什么。

    “拗口吗？”马屠歉意一笑，“我这人很少跟人说话，还请见谅。”

    “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故事是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叶抚说。

    马屠暂且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然后认真地问：“叶公子，老实说，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一般人。”

    这幅画画完后，他没再像其他画一样，直接撕掉然后扔了，而是任由其摆在桌子上，随着藏书阁地关闭，留在里面。

    “没事儿，我等得起。”

    书生叫马屠，比叶抚高了一个头，很瘦，瞧着像是挂了件衣服的晾衣架。从他身上，叶抚确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书生的“穷酸味儿”与“弱秀才”。面色没点儿生气，像是大病了十年一样，说话也总是微微弯着腰，对谁都是那般，姿态放得有点低。

    “那你估计得等很久了，大概率还等不到。”

    叶抚翻了翻书，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笑问，“我刚才看到个有意思的故事，也是画画的故事，或许你会觉得有趣，要听听吗？”

    叶抚在藏书阁的几日里，对修炼相关的书籍不怎么感兴趣，他基本都是安居于百科、小品类书籍的分区，看那些民俗散文、曲赋、打油诗等等。包罗万象，书里面藏着一整个俗世，有描绘繁盛人世的《望南安》，有反映俗世黑暗现实的《烛火》，有收集各类打油诗的《苍耳子》，有刻画各地风情的《花都》……这些特意提及了名字的书，都是叶抚觉得非常不错的书，在他看来，造诣可不比那些大典低。

    更晚上，秦三月回来了，像前几日一样，同叶抚说了今天在白玉山上的发现。照她说来，她似乎已经接近了白玉山的真相，但具体的细节还拿捏不准，不过，明天再去一趟的话，一定能揭开迷雾。

    “那为什么你不求一求变化呢？”

    “这让我想起点石成金这么件事。那本《千国录》里写着这个故事。将石头变成金子，改变的应该是石头的本质。就像神笔马良，改变的是存在的本质。画画这种事，实实虚虚。以实画虚最常见，以虚画实……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哦，为什么？”

    临走前，他说，

    明天就是传承之日。

    当然了，这大概就是他画技在常人看来不是出神入化的原因。

    “我在藏书阁待了挺久的了，见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不乏大宗门的宗主长老，连沧国的皇帝都来过。但是，从没有哪个人像叶公子你这般，给我的观感这么好。”说着，他讪讪一笑，“这么说着，我觉得我有些自命不凡了，不提别人对我的观感，居然想着我对别人的观感。”

    关系，点到即止。

    叶抚和马屠的确相处得好，但自始至终，马屠没有问叶抚为什么来何家，而叶抚也没有问，为什么马屠会待在何家。

    “也许。”叶抚转移话题，“不过，我觉得神笔马良最有趣的在于，笔下世界可以成真。如果这故事是真的，你说，那得该要多大的本事啊。”

    这一点可以从这几日里，不断出入何家的各类修仙人士看得出来。何家豢养着大大小小许多宗门，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即便整个何家大院里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凡人，也丝毫不影响何家的厉害。

    马屠又说：“那还真有点像。”

    书这种东西，总是不会嫌看得多的。有人是求精避杂，叶抚则看得比较杂，但凡能有一个值得拿出来说说的点子的书，他都会看看。

    在何家的第五天，叶抚像往常一样，吃过饭又来到藏书阁。

    下午的时间里。马屠没再动笔，一直在思考，似乎是在确定画卷的另一半画什么。

    “相信自己，叶先生你一定可以的。”马屠笑笑，“希望有一天，我能在藏书阁里看到叶先生的书。”

    “另一半怎么空着？”叶抚问。

    “哈哈，我自己可不确定我以后的事。”

    叶抚抬头问：“明天要关吗？倒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