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羽衣（四）

    同时，白薇也立马将目光转向叶抚，下意识地去寻觅叶抚看待师染时眼里的神情。

    师染笑道，“但，这是真的。云兽一生一世只会中意一人，并将奉献上全部的爱意，至死不渝。”

    “那可说不好，或许你会是先例。”

    师染摇摇头，否认了，但是没解释，而是转头对叶抚说，“作为东道主，你不能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吧。”

    “我说不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出来后，你会不会改变你的目的。”白薇目光回正。

    白薇有些迷糊，她感觉怎么叶抚有点像是把师染这边完全甩给自己然后就不管了，很奇怪，师染不是叶抚的客人吗？她看向师染，含笑说：“屋子虽然比较简陋，但还请去坐一坐，喝点茶。”

    “我啊，说不定会委屈你，但你自己是一定不会委屈你自己的。”叶抚轻轻转过头，“对吧。”

    师染很直接，不等着叶抚介绍她，率先开口。她灼灼地看着白薇，似乎要看穿眼前这个女人，看清楚她的一切。

    “你好，我叫师染。”

    白薇微微抬头，看着天上细雪。一朵如粉般的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云兽的那个特性，是真的吗？”

    师染微微眯眼，“兴许我在装傻。”

    “叶抚亲手制作的茶吗？那我一定得品一品。”师染笑道。

    无意之中，白薇问偏了，“师染姑娘不是人吧。”

    师染没有任何犹豫，自信笑道：“何乐而不为呢？”她踏上曲径，优雅而从容。

    “那，你的打算？”叶抚看着白薇。

    师染笑道，“白薇姑娘明理。”

    “什么意思？”白薇看了一眼师染，又看了一眼叶抚。她并不知道叶抚和师染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叶抚有没有同师染说起关于自己的事情。什么叫真是可爱？什么叫理解叶抚？

    “既然如此，那你有没有直觉，感受到我来这里的目的？”师染语气变得轻幽，并不像一个王，而是一个作恶的魔女。

    “那你呢？”

    “字面意思。”师染心满意足地收起笑容。

    叶抚看着前面的清幽曲径，走进去，缓缓消失在曲折的尽头。

    “算了。”白薇轻轻一笑。

    “大幕的事，如何了？”叶抚走着走着，问道。

    白薇本来是带着一把遮雪的伞，但是并没有打开。

    “可你的态度，我想知道。”

    “哦。”白薇语气清淡，略微低了低头，又问，“为什么不先回书屋？”

    “我只是直觉觉得。”

    她笑着回应，“如果是字面意思，那师染姑娘可要比我可爱得多。”

    “相貌这东西啊，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我想对白薇姑娘也是如此吧。万千人觉得你长什么样好，都不如一人觉得什么样好。”师染语气变得轻缓起来，身为云兽那种优雅到了骨子里的气质萦绕身周。

    白薇微微抬头，看向细雪弥漫的天空。她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地扎根在面前的书屋里了，得走出去，多看看这座世界。

    “为什么这么说？”师染问。

    白薇就站在师染旁边，很有实感，即便是对她而言，师染也是具有十足的吸引力的。

    白薇回答，“一切都还正常，各方面都还在我的感知范围内，没有什么变数。不过，我目前不太清楚这次开大幕的目的是什么，毕竟离上次过去了才一年多。”

    “到了。”

    “这么相信直觉吗？直觉也可能会失误。”

    师染似乎对这座边陲小城很感兴趣，亦或者在想其他有趣的事，脸上的表情始终很热情。

    白薇笑道：“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

    师染一番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感觉跟你比起来，我的感情就显得幼稚了。”

    师染忽然在一旁打岔，“或许我可能是变数哦。”她露出没有情绪的笑容。

    “没事，我这人就喜欢被人冒犯。”师染靠近白薇。

    白薇忽然意识到自己上了师染的当。师染故意在两人的对话之间加入叶抚，然后给予未知性，让自己本能地产生好奇，她再营造出什么都知道的感觉来，以双方知晓之事不对等，从而抢夺主动权。白薇一开始确实因为一心想着叶抚，没有考虑那么多，差点就陷入了圈套，仔细想想才明白，依照叶抚的性格，怎么可能把自己两人之间的事告诉别人。

    “为什么？”师染不明白。

    “那，师染姑娘的那‘一人’，是谁？”

    “我叫白薇。”白薇心里的情绪更重，反而对师染的目光不太上心，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叶抚曾同我说过，为未来许下千百种可能，都只是自欺欺人。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会永远爱我，也不愿意让我说。我们只需要在最好的时间里，给予对方最好的爱意便可。从来没有必要去追求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我们每个人在向着未来的路上，都是不停改变着的，对当初的彼此许下长久的承诺，是不负责的。”白薇轻声细语地回答，“师染姑娘你同我不一样。你们云兽的生命赋予了爱与繁衍的意志，但是人没有那样的意志。或许我会一直爱着叶抚，但我永远不会要求自己一直爱着他，他对我，亦是如此。”

    “那你回来的，我不管了，交给你怎么样？”白薇问。

    “这不奇怪吗？”白薇挑眉问。

    叶抚问师染，“你要在黑石城待一待吗？”

    白薇答，“不会。”

    白薇也看向叶抚，将主动权交予他。

    留意到这个细节，师染嘴角勾起。

    “你之前说了吗，让我看，看着看着就知道问题的答案了。我还没找到答案，怎么会走？”

    叶抚点点头，“看你吧。”

    “但你要清楚一点，你我是对手，并非朋友。贬低自己，抬高对手很不好。”师染眼神逐渐强势起来，“白薇姑娘，我是一位王，并且照别人的话说，我是一个暴君。我同人的争斗从来都不会以和平的方式结束。”

    她幽幽地在心里落下一句，果然这种情况还是发生了。

    “为什么是他？”

    “是的。”

    师染的心里，已然有了叶抚所说的“答案”。但，身为王的她，从来不会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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