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眼看走到更衣室，吴墨叫住舒秦，软糯糯地说：“舒秦，你发的邮件我收到了，谢谢你，中午让我请你吃食堂好不好。”

    舒秦翻着单子：“癌胚抗原、甲胎蛋白没做呀，b超呢。”

    顾飞宇很快就接了：“正要找你呢，刚才你师妹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一家三口推着行李箱往里走，爸爸揽过女儿的肩膀：“第一次参加年会，收获如何？”

    “怎么了？”他看着她。

    爸爸把菜端出来，看舒秦脸色难看，脚步一顿：“怎么吓成这样？都说了没事，你看看，爸爸像有病的样子吗？来来来，先吃饭。”

    “我们学校的硕士提前转博制度你们都很清楚，校本部只看英语考试成绩，可我们科还会定期举办理论和操作考试，理论考试由四个附属医院轮流出题，操作考试则会随机举行，两项考试的比例各占50%，到年底敲定转博名额时，只有几次考试平均排名第一的学生才有机会提前转博。好了，时间不早了，都进手术间吧。”

    说话时往前一看，爸爸的口腔诊所关着门。

    一位姓吴教授跟罗主任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罗主任咳了一声：“七年制学生进科时举行了第一次理论考试，校本部刚才把成绩发过来了。吴教授，你公布一下。”

    舒秦一看是爸爸打来的，心里一惊，忘了跟禹明打招呼，忙走到外面接电话，非常急切。

    没人敢说话。

    进了手术间，她去找禹明，问了一圈，才知道他因为那个中美项目的事到科教科去了，白班老总的工作暂由别人代管。

    禹明余光看舒秦进进出出，等了几分钟她都没回来，他拿出手机，下意识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盯着看了一会，鬼使神差地，打了过去。

    爸爸笑着走过来：“我们家舒大医生回来了。”在外头弹了弹车窗，到车后拿后备箱的行李。

    舒秦接连找了几个地方接电话，声音断断续续的，最后爸爸干脆挂断了电话：“爸爸回头再给你打。”

    “你呀，安心读你的书。”妈妈指了指舒秦身后那栋直达云端的综合大楼，“在科里好好表现，争取提前转博。”

    盛一南紧张得干咳一声，自己吓了一跳，忙捂住嘴。

    他排着班，脸上没什么表情。想想也是，他只负责出题，他们四个考成什么样，关他屁事。

    “爸爸，妈妈。”她挥挥手，忙让司机停车。

    “盛一南。”

    吴墨涨红了脸，微微低下头。

    王姣姣咬住唇，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有几项结果还没出来。”妈妈把行李箱推到舒秦卧室，“我们医院肝胆科主任看了说问题不是很大，约了下周去做核磁共振。 ”

    舒秦推门下车：“妈，今天医院没事情啊。”

    “吴墨，60分。”

    “好啊，我要吃红烧蹄膀。”舒秦满脑子都是罗主任和吴教授的话。

    “都挺好的。”到门口了，爸爸用门禁卡开门，“就血脂稍微高了点。”

    “没哪不舒服。”爸爸笑得很轻松，“就是前几天胃口有点不好，你妈妈大惊小怪的，非要拉我去他们医院检查。”

    他今晚要上晚班，过不多久就得往医院赶，怕堵在路上影响交接班，也就没执意送舒秦。

    妈妈理了理头发，笑笑：“你爸爸身体有点不舒服，这两天妈妈陪你爸在医院检查呢，今天知道你回来，你爸爸正好有点累，就没开诊所。”

    她神态专注，每抽好一支药，长长的睫毛一眨，又去拿下一支。

    “我们科青年人才辈出，禹明在年会上的讲课反响很不错，有几家医院的主任听了课，在会后表示要来我院参观疼痛病房，旧金山乔治医学中心的麻醉专家William更是当场答应了我们发出的学术合作邀请。”

    当天是周末，舒秦不用去科里报道，一下飞机就给家里打电话。

    “ 此外，林景洋申请的关于‘缺血预处理对围术期缺血再灌注心肌基因表达的影响’的课题，也顺利批下了国字号。”

    这回电话接通了，爸爸在那头笑得很开心，说：“放心啊秦秦，没事了。”

    舒秦满腹狐疑：“怎么了。”

    吴教授把四个人召集起来，他分管研究生教学，看看手里的花名册：“加上前几天的操作考试，目前舒秦排第一，盛一南第二，王姣姣第三，吴墨你要加油了，舒秦也别骄傲，你们四个差距目前拉得不大。对了，你们尽快跟自己导师确定硕士课题，月底之前交上来。”

    等禹明布置完任务回来，手术间没手术，舒秦看他心情不错，本想再次提起裙子的事，谁知这时候禹明手机响了，她只好到一边去做术前准备。

    进屋妈妈把检查单递给舒秦：“喏，你自己也都看得懂，看看爸爸的检查结果。”

    是顾飞宇的短信。

    舒秦重新拉上拉链，纳闷地说：“这几天你们怎么电话总打不通，我一得到年会的名额，当晚就想给你们打电话，结果打了几遍都没接。”

    再说下去该轮到舒秦头疼了：“好了那我进去了，爸爸，记得坚持锻炼，别半途而废。”

    一上午过去，她不是跟着这个师兄蹭蹭，就是跟着那个师姐学学，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散养状态”，她这才意识到，禹明虽然脾气不好，带教时还真给了她不少动手机会。

    学医的好像都有点悲观主义，她瞬间担心得迈不动脚：“您哪不舒服？”仔细一看，爸爸脸色确实不太好。

    禹明盯着手里的学生名单，转身又出去了，到了各手术间，依次抓了十来个学生帮他收集资料。